顧承嶼那句帶著自嘲和怒意的質問,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紮進沈知遙的心口。
“還是你覺得,把我推開,看著我失控,更有意思?嗯?”
他靠得極近,溫熱的呼吸幾乎拂過她的唇瓣,可那雙眼睛裡卻隻有駭人的寒冰和一種被逼到極致的危險暗湧。
沈知遙被他眼底那毫不掩飾的傷痛和戾氣震懾住了,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痛,竟一時忘了呼吸,也忘了反駁。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顧承嶼。
她張了張嘴,想說“不是的”,想說“我沒有”,可那些蒼白的辯解在眼前這雙眼睛的注視下,顯得如此可笑和無力。
她的沉默,她的慌亂,她的退縮,在顧承嶼看來,無異於另一種形式的默認和殘忍。
他眼底最後一絲微弱的光,似乎也熄滅了。
他極輕地扯了一下嘴角,那笑容比哭還難看。然後,他猛地向後退開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那令人窒息的距離。
仿佛多靠近她一秒,都會讓他失控。
“好。”他隻說了這一個字。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一種耗儘所有力氣的疲憊和心灰意冷。
他沒有再看她,而是轉身,徑直走向玄關。
薯條不安地跟過去,蹭他的褲腳,被他輕輕推開。
他拿起掛在衣帽架上的西裝外套和車鑰匙,動作機械而迅速。
“顧承嶼”沈知遙下意識地叫了他一聲,聲音帶著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慌亂,“你去哪?”
顧承嶼開門的動作頓了一下,卻沒有回頭。
“如你所願。”他的背影挺拔卻孤寂,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情緒,“不圍著沈總轉了。”
“砰!”
門被從外麵輕輕帶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回蕩在突然變得無比空曠寂靜的彆墅裡。
他走了。
就這樣走了。
沒有爭吵,沒有威脅,甚至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沈知遙僵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那扇緊閉的門,耳邊似乎還回響著他最後那句冰冷的話語。
如你所願……
心臟像是突然空了一塊,夜風從未關嚴的窗縫裡吹進來,竟讓她感到一陣刺骨的寒冷。
她緩緩滑坐到冰涼的地板上,抱緊了膝蓋。
薯條嗚咽著湊過來,用濕漉漉的鼻子蹭她的手。
這一次,好像真的玩脫了。
她把那個看似冷硬、實則對她有著無限耐心和縱容的男人,徹底推開了。
屋子裡安靜得可怕。
之前還覺得他的存在令人窒息,此刻他真正離開了,她卻感到一種失落。
第二天清晨,沈知遙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讓助理開車送她去了靜安寺。
奶奶的命令她不敢違抗,而且,她此刻亂糟糟的心,或許真的需要找個地方待一待。
古樸的寺廟,香火繚繞,誦經聲低沉悠遠。
她跪坐在蒲團上,試圖放空自己,卻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
腦子裡反反複複,都是昨晚顧承嶼離開時那個冰冷孤寂的背影,和他那句“如你所願”。
心口一陣陣發緊,發疼。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