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要回來了？”簡蘇眨巴著眼睛，好奇地湊近沈知遙，“之前不是聽你說，德國那個並購案挺棘手，還得耗一陣子嗎？”
沈知遙臉上還帶著接完電話後的輕鬆和愉悅，點了點頭：“嗯，他剛電話裡說是下個禮拜就回來，應該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吧。”語氣裡是毫不掩飾的開心和對哥哥能力的信任。
簡蘇下意識地轉頭，想跟陸沉交換一個“寵妹狂魔要回來了”的眼神，卻正好瞥見旁邊單人沙發上，顧承嶼那算不上好的臉色。
他端著酒杯，目光落在杯中晃動的液體上，側臉線條顯得有些冷硬，雖然沒什麼明顯表情，但周身那股子低沉的氣壓，和剛才相比，明顯不同。
簡蘇心裡嘀咕：這位爺又生什麼氣了？因為遙遙跟她哥打電話太親密了？不至於吧？那臉色說生氣也不像，說吃醋好像又太誇張了點，搞不懂實在搞不懂。
她悄悄碰了碰陸沉的腿，遞過去一個“快緩和下氣氛”的眼神。
陸沉接收到女友的訊號，心領神會。他端起酒杯，麵向顧承嶼，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語氣客氣而周到：
“顧總，”他舉杯示意，“一起喝一杯吧。”
他頓了頓，笑容加深了些，話語裡帶著一絲試探和未來的可能性：“以後在生意場上，還希望顧總能多多照顧。”
這話聽起來是客套，但也未嘗不是一種姿態的放低和關係的拉近。畢竟，以陸家的背景和他的能力，根本不需要誰的照顧，更多是一種對顧承嶼地位的認可和示好。
顧承嶼抬起眼，目光從酒杯移向陸沉。他臉上的冷硬似乎緩和了一絲，但也僅僅是一絲。他端起自己的酒杯，與陸沉的輕輕一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陸少客氣了。”他的聲音平穩，聽不出太多情緒，甚至帶著點淡淡的疏離，“是你多多照顧我才對。”
他這話回得極其漂亮，既接住了陸沉的示好，又沒有放下自己的身段，甚至反過來將了一軍，暗示著陸沉背後的能量不容小覷。
兩人相視一笑，都將杯中酒飲儘。一切儘在不言中。
簡蘇看著這兩人打啞謎似的對話，撇了撇嘴，覺得無聊，又扭頭纏著沈知遙聊彆的八卦去了。
沈知遙雖然和簡蘇說著話，但心思卻有些飄忽。她能感覺到顧承嶼那邊持續的低氣壓，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直覺告訴她，可能跟自己有關。
她偷偷瞟了他一眼，正好撞上他看過來的目光。
那眼神深邃複雜，似乎包含了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緒，有審視，有探究，還有一絲她不敢確定的落寞。
沈知遙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移開視線，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試圖壓下心底那點莫名的不安和悸動。
一直喝到十二點，簡蘇才揉著有些發暈的腦袋，拉著陸沉搖搖晃晃地起身告彆。她顯然是有些醉了，抱著沈知遙的胳膊，嚷嚷：“寶貝！下次再繼續！不醉不歸！”
沈知遙自己也喝得不少，臉頰緋紅，眼神迷離，聞言想也沒想，就理所當然地點頭應下：“好啊！誰怕誰！”
陸沉無奈地扶著東倒西歪的簡蘇，對顧承嶼投去一個“見笑了”的眼神。顧承嶼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送走簡蘇和陸沉，關上門，偌大的客廳瞬間又隻剩下他們兩人。
剛才的熱鬨喧囂如同潮水般褪去，留下滿室寂靜和濃鬱的酒氣。空氣裡那點微妙的尷尬和未儘的話語，再次悄然彌漫開來。
沈知遙赤腳踩在地毯上，感覺腦袋有些昏沉。她很想開口問顧承嶼，從她接完哥哥電話後，他那股似有若無的低氣壓到底是因為什麼？是不高興嗎？還是彆的？
但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
問了又怎麼樣呢？他那種性格，大概隻會用更氣人的話懟回來，或者乾脆不理她。何必自討沒趣。
她索性也懶得想了，酒精讓她的思維變得遲鈍又大膽。她搖搖晃晃地走到沙發邊，就在顧承嶼旁邊坐了下來，兩人之間的距離比之前近了不少。
沙發因為她突然的重量而下陷，兩人的手臂幾乎碰到一起。
顧承嶼似乎怔了一下，側過頭看她。暖黃的燈光下，她醉眼朦朧，腮邊染著紅暈，少了幾分平日的張揚，多了些嬌憨的柔軟。身上淡淡的酒香和她固有的甜香混合在一起，無聲地侵襲著他的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