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嶼那句“下班時間到了,走吧,吃飯”,說得自然無比,仿佛這隻是最尋常不過的日常安排,而不是在剛剛經曆了一場無聲的硝煙之後。
他拿起外套搭在臂彎,站在門口,回頭看向依舊僵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的沈知遙,眼神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意味。
沈知遙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她看著他那副雲淡風輕、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憤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她吞噬。
股東?
建議?
慎重考慮?
他根本就是仗著這個身份,在一點點蠶食她的地盤,試探她的底線!
可她偏偏無法像以前那樣,毫無顧忌地甩手走人,或者直接讓他“滾”。
那份合同,那些他讓步的條款,像無形的枷鎖,將她困在了這裡。
她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試圖壓下那幾乎要衝垮理智的怒火。
不能在這裡吵。不能再給他任何借題發揮的機會。
她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抓起自己的手包,大步流星地越過他,率先走出了辦公室門,高跟鞋踩在地麵上發出的聲音,比平時更響,更急促,仿佛在宣泄著所有無法言說的憋悶。
顧承嶼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彎了一下,邁步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地乘坐電梯下樓,沉默地走向停車場,沉默地坐進車裡。
車廂內的空氣壓抑得讓人窒息。
沈知遙扭著頭,死死盯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連一個眼神都吝於給他。
顧承嶼也沒有主動開口,專注地開著車,隻是偶爾等紅燈時,會透過後視鏡,瞥一眼她緊繃的側臉和緊抿的唇線。
車子最終停在一家格調高雅隱秘的餐廳前。
沈知遙不等他過來,自己率先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徑直朝餐廳門口走去。
顧承嶼停好車,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快步跟上。
侍者顯然早已接到預約,恭敬地將他們引向一個安靜的包廂。
落座後,沈知遙直接拿起菜單,擋住自己的臉,拒絕交流的意味十足。
顧承嶼也沒在意,自顧自地點了幾樣她偏愛的菜,又配了酒。
點完餐,包廂裡再次陷入令人尷尬的沉默。
直到前菜上來,沈知遙依舊維持著那個用菜單隔絕世界的姿勢。
顧承嶼終於歎了口氣,伸手,輕輕壓下了她舉著的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