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剛在老宅門前停穩，沈知遙就飛快地解安全帶推車門，恨不得立刻離身邊這個危險分子十米遠。
顧承嶼也隨即下車，繞到她這邊，眉頭微蹙，還想拉過她的手檢查一下那片紅腫：“手還疼不疼？讓我看看。”
沈知遙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一把拍開他伸過來的手，緊張地四下張望，壓低聲音警告道：“顧承嶼你瘋啦！奶奶說不定就在窗邊看著呢，被她看到了怎麼辦！”
這要是被奶奶看到他們拉拉扯扯，指不定會腦補出多少劇情，今晚這飯就彆想安生吃了。
顧承嶼被她拍開手，也不惱，反而因為她這副緊張兮兮的模樣覺得有趣。他非但沒後退，反而微微傾身，靠近她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氣聲低語，語氣裡充滿了戲謔和篤定：
“你怎麼知道奶奶不愛看？”
“啊！！！”沈知遙被他這大膽又無恥的言論徹底擊潰，羞憤得差點跳起來，“你這個瘋子！我真的服了你了！你離我遠點！”
她再也顧不上什麼形象，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就小跑著衝向院子大門。
剛跑進院門，就看到哥哥正倚在門廊的柱子旁，指尖夾著一支煙，似乎剛打完電話，或者在專門等她。嫋嫋的煙霧模糊了他些許神情，但那嘴角慣有的笑意卻清晰可見。
沈知遙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撲過去，一把抱住哥哥的胳膊，試圖用哥哥的身軀擋住後麵那個瘋子的視線，聲音刻意揚高，帶著撒嬌的意味來掩飾剛才的慌亂：
“哥！你怎麼在外麵抽煙？今晚吃什麼好吃的呀？我快餓死啦！”
她緊緊抱著沈知瀚的胳膊，眼睛卻忍不住偷偷往後瞟，警惕著顧承嶼有沒有跟過來。
沈知瀚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熱情抱得一怔，隨即了然一笑，目光越過她的頭頂，看向後麵正不緊不慢走過來的顧承嶼，眼神裡瞬間充滿了玩味。
他抬手吸了口煙，吐出的煙霧繚繞在兄妹二人之間，語氣懶洋洋地，帶著看穿一切的調侃：
“喲，這是怎麼了，後麵有狗追你啊？”他故意頓了頓，目光在顧承嶼身上掃了一下，才慢悠悠地補充道，“還是，被誰欺負了，來找哥哥告狀？”
顧承嶼此時也恰好走到近前，正好聽到沈知瀚的話。他停下腳步，對上沈知瀚戲謔的目光，又看了一眼像隻鵪鶉一樣躲在哥哥身後、隻露出半個腦袋瞪他的沈知遙，嘴角勾起一個從容的弧度。
“知瀚哥。”他坦然自若地打著招呼，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沈知遙躲在哥哥身後，聽到顧承嶼那若無其事的聲音，氣得牙癢癢，卻又不敢再有什麼大動作，隻能用力掐了哥哥胳膊一下，小聲嘟囔：“哥你快讓他進去，煩死了！”
沈知瀚吃痛，“嘶”了一聲，看著眼前這明顯剛交鋒過的一對，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門廊外的這點小動靜顯然沒能逃過屋裡老太太的耳朵。隻聽屋裡傳來沈老夫人帶著明顯不滿的聲音，穿透力極強：
“我聽著這外邊這麼熱鬨，菜都快涼了，你們幾個是都舍不得進來吃啊？非得讓我這個老太婆三催四請是不是？”
這語調，一聽就知道老太太等得不耐煩，有點生氣了。
沈知遙心裡一緊，也顧不上跟哥哥告狀和躲著顧承嶼了，立刻鬆開沈知瀚的胳膊，小跑著先進了屋，臉上瞬間堆起甜美乖巧的笑容，直奔坐在主位上的奶奶。
她親昵地挽住老太太的胳膊，聲音又軟又糯，開始撒嬌賣乖：“奶奶～哪有舍不得吃嘛，是路上太堵啦，您又不是不知道晚高峰那個樣子，車子根本動都動不了！”
她巧妙地避開了在門口和顧承嶼拉扯的尷尬，把遲到的原因全推給了交通，然後立刻轉移話題，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滿桌豐盛的菜肴，誇張地吸了吸鼻子：“哇！奶奶，您又做了這麼多好吃的呀！都是我愛吃的，我快餓死了啦！”
這一連串的撒嬌操作行雲流水，顯然已經用過無數次，且對老太太極其有效。
沈老夫人原本板著的臉，被孫女這麼一搖一哄，又聽到她說餓，頓時也繃不住了，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沒好氣地輕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就你嘴甜！餓了還不快點洗手坐下？一天到晚就知道貧嘴！”
這時，沈知瀚和顧承嶼也一前一後笑著走了進來。
沈知瀚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笑容，對著奶奶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奶奶，我們回來了。”眼神卻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正在努力扮演乖孫女的妹妹。
顧承嶼則表現得格外規矩懂事，對著沈老夫人微微躬身，語氣恭敬溫和：“奶奶，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歉意和微笑，一副穩重可靠的好青年模樣，簡直和剛才在門口那個瘋子判若兩人。
沈老夫人看到顧承嶼，臉上的笑容更慈祥了，連連擺手：“不久等不久等，承嶼快坐，工作一天辛苦了吧？快，都坐下，動筷子動筷子！”
這區彆對待簡直不要太明顯。
沈知遙暗暗撇了撇嘴，趁著奶奶不注意，偷偷瞪了那個瞬間切換成模範好青年模式的顧承嶼一眼。
顧承嶼接收到她的小眼神，非但不惱，反而在落座時，借著桌布的遮擋，極其快速又隱蔽地用指尖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手背。
沈知遙嚇得猛地縮回手，像被電到一樣，心臟砰砰直跳，臉頰又不爭氣地有點發熱。她飛快地瞄了一眼奶奶和哥哥，見他們似乎都沒注意到這個小動作，才鬆了口氣，隨即用更凶的眼神警告顧承嶼：安分點！
顧承嶼卻隻是若無其事地拿起公筷，率先給沈老夫人夾了一塊她喜歡的魚肉，語氣溫潤：“奶奶，您多吃點。”
“哎，好，好孩子，你自己也吃。”沈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
沈知瀚將兩人之間這無聲的小動作儘收眼底，嘴角噙著笑，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覺得今晚這頓飯，真是越來越下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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