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氣氛逐漸熱絡起來,美食當前,家人圍坐,連空氣都變得溫馨了許多。當然,如果忽略掉某些暗流湧動的小眼神的話。
酒過三巡,沈知瀚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拿起那瓶價值不菲的紅酒,對著顧承嶼晃了晃,嘴角帶著笑意:“喝嗎?”
這問句看似隨意,實則是個坑。喝了,等下誰開車?不喝,又顯得有點不給麵子。
顧承嶼聞言,並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微微側過頭,目光投向坐在自己身邊的沈知遙,眼眸裡帶著一絲征詢和明顯的故意。
他語氣溫和,甚至稱得上乖巧:“我喝一點倒沒關係,隻是得先問問知遙,願不願意等下辛苦當一下司機?”
他巧妙地把決定權拋給了沈知遙,還用了“辛苦”這個詞,顯得既尊重她又體貼入微。
果然,這話一出,主位上的沈老夫人立刻不樂意了。她正享受著兒孫繞膝、其樂融融的氛圍,尤其是看顧承嶼越看越滿意,怎麼能讓喝酒這種小事掃興?
老太太立刻大手一揮,語氣豪邁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偏愛:“問什麼,想喝就喝!承嶼你彆拘束,在自己家吃飯,哪有那麼多講究!”
她這話完全是順著顧承嶼的話頭,下意識地駁回了“需要征求沈知遙同意”的這個前提。
沈知遙正小口喝著湯,聽到這話,差點沒嗆到。
她猛地抬起頭,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奶奶,語氣裡充滿了委屈和抗議:“奶奶!您真的看得到我嗎?我還坐在這兒呢,您就這麼答應他了?”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先指了指自己,又隔空點了點那個正低頭掩飾笑意的罪魁禍首。
“萬一!我說萬一,我不想開呢?”她試圖強調自己的自主權,漂亮的眼睛瞪得圓圓的,試圖喚醒奶奶那嚴重偏袒的良知。
沈老夫人被孫女這麼一抗議,愣了一下,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完全忽略了孫女的意願。但她怎麼可能在小輩麵前承認?
老太太立刻板起臉,拿出長輩的威嚴,開始講道理:“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承嶼是客人,又是第一次來家裡吃飯,喝點酒怎麼了?你當妹妹的,幫開會兒車這麼點小事都不願意?”
沈知遙:“???”
她簡直要被奶奶這套邏輯氣笑了!顧承嶼是客人?他明明都快把這裡當第二個家了!還第一次來?而且她怎麼就成妹妹了?
她剛想反駁,旁邊的沈知瀚唯恐天下不亂地輕笑出聲,適時地給顧承嶼麵前的酒杯斟上了小半杯紅酒,懶洋洋地添柴加火:“就是,知遙,大方點。再不濟,你們打車回去,哥給你報銷打車費!”
顧承嶼適時地端起酒杯,對著沈知遙的方向微微示意,語氣誠懇又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歉意:“那就辛苦知遙了。”
沈知遙看著眼前這“三座大山”聯手欺負自己的場景,哥哥看戲,奶奶偏袒,那個罪魁禍首還在那裡裝無辜!
她氣得鼓起了腮幫子,看看奶奶威嚴的臉,又看看哥哥戲謔的笑,最後瞪向那個眼底藏笑的顧承嶼。
她知道,這車夫是當定了。
“喝喝喝!最好喝到不省人事!”她最終敗下陣來,自暴自棄般地拿起筷子,用力戳向碗裡的一塊排骨,仿佛把它當成了某個討厭鬼,咬牙切齒地小聲嘟囔,“反正我才不會扛你回去!”
顧承嶼看著她那副氣鼓鼓又無可奈何、隻能拿食物出氣的樣子,嘴角的弧度再也抑製不住。
他舉起酒杯,對著沈知瀚和奶奶示意:“謝謝奶奶,謝謝知瀚哥。”
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正在虐待排骨的沈知遙,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嗯,這酒,味道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