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地吃了幾分鐘。沈知遙想著晚上簡蘇的事，又覺得好像有必要跟這個麻煩精說一聲。
她咽下嘴裡的食物，像是隨口報備行程一樣，語氣儘量平淡地開口：“那個……今天和我哥討論結束之後，我要去找簡蘇。”
顧承嶼端起咖啡杯的手頓了一下，抬眼看她：“又去喝酒？”他的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但眉頭微蹙了一下，顯然想起了她上次喝多的樣子。
沈知遙正想反駁“不一定喝酒”，或者“喝酒怎麼了”，就聽到顧承嶼不緊不慢地接了下去，語氣自然：
“正好。”他放下咖啡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你哥哥剛才也發消息給我了，說晚上要找我喝酒。”
他看向她，眼神裡帶著一種“真是巧了”的笑意，提出了一個讓沈知遙瞬間炸毛的建議：
“一起吧。”
“一起？！”沈知遙的音調瞬間拔高，手裡的叉子都差點掉在盤子上，“你倆就不能換個地方喝嗎？！非要跟我們擠在一起乾嘛？！”
她簡直要崩潰了！一個是她親哥，一個是她暫時找不到合適形容詞的男人，這兩個人怎麼陰魂不散的！
“我們是去談正事聊心事的！不是去搞商業聯誼或者家庭聚會的！”她試圖據理力爭，扞衛自己最後的私人空間。
顧承嶼看著她炸毛的樣子，反而笑得更加從容，理由給得冠冕堂皇：“知瀚哥也是想放鬆一下。而且，有我們在，至少能保證你們的安全。
沈知遙被顧承嶼那副“一切都是為你好”、“我們隻是順便”的無辜嘴臉氣得夠嗆，卻又找不到更有力的理由反駁，隻能憤憤地扔下一句：
“隨便你們吧！”她拿起餐巾用力擦了擦嘴角，仿佛在泄憤，“什麼安全不安全的，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在我看來你就是最不安全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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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指向性明確得不能再明確。
顧承嶼聞言，非但不惱，反而低低地笑出了聲，胸腔震動，顯得格外愉悅。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金絲眼鏡後的眼眸裡閃爍著戲謔的光芒，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我有什麼讓人感覺不安全的？”他攤了攤手，姿態慵懶又無辜，“沈總真是說笑了。我一向遵紀守法，連開車都不超速。難道是我長得太嚇人了？”
他明知故問，語氣裡的調侃幾乎要溢出來。
沈知遙被他這裝傻充愣、倒打一耙的本事氣得肝疼。跟他講道理根本就是對牛彈琴！不，比對牛彈琴還糟，牛至少不會反過來氣你！
“瘋子！”她再也忍不住，抓起手包站起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扔下最後兩個字，“我走了，你慢慢吃吧！”
說完，她幾乎是腳下生風，頭也不回地快步衝向玄關，換鞋、開門、甩門，動作一氣嗬成，仿佛多待一秒都會被某種名為“顧承嶼”的病毒汙染。
“砰”的一聲輕響，門被關上，隔絕了屋內外的空間。
顧承嶼獨自坐在餐桌前，聽著那聲響亮的關門聲，不僅沒生氣，嘴角的笑意反而越來越深，最後甚至忍不住搖頭低笑出聲。
他慢條斯理地拿起已經微涼的咖啡，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對麵那個幾乎沒怎麼動過的餐盤上，眼神裡充滿了某種勢在必得的玩味和耐心。
嗯，早餐味道不錯。尤其是，有人陪著一起吃的時候。
而門外，坐在車裡的沈知遙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並不淩亂的衣領，試圖壓下臉上泛起的紅暈。
她對著鏡麵裡的自己無聲地做了個口型：瘋子！
然後深吸一口氣，決定把早上的不愉快和晚上即將到來的四人行暫時拋到腦後，集中精力應對哥哥今天的視察。
今天，注定是漫長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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