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暖黃的燈光驅散了夜色的清冷。沈知遙踢掉高跟鞋,正準備放鬆一下,就聽到顧承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明天我陪你去打坐。”
沈知遙轉過身,有些無奈:“不用了,你去目標太大了,萬一被拍到又得上頭條。我就想安安靜靜待一會兒。”
顧承嶼顯然不接受這個理由,退而求其次:“那我在寺廟外麵等你。”
沈知遙搞不懂他為什麼非要跟著,蹙眉問道:“你就非去不可?”
顧承嶼麵不改色,搬出了尚方寶劍:“奶奶特意交代的,讓我監督你,看你有沒有認真打坐。”
沈知遙簡直要被他氣笑:“我都去快一個月了!早就養成習慣了,還用得著你監督?”她語氣有點衝。
接連被拒絕,顧承嶼嘴角那點笑意淡了下去,眼神也黯了黯。他沒再堅持,轉身往客房走去,隻留下一句聽不出情緒的話:“行吧。早點睡,明天再說。”
沈知遙看著他突然沉默下來的背影,心裡咯噔一下。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他好像……不太開心了?是因為自己拒絕了他嗎?
她站在原地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心軟了,衝著那個已經走到客房門口的挺拔背影,帶著點妥協和不自在,揚聲說道:“去去去!想去你就去!真是的……趕緊睡覺,明天起不來我可不等你啊!”
顧承嶼的腳步頓住,背影似乎鬆動了一下。他緩緩轉過身,臉上雖然還是沒什麼表情,但眼底那點黯淡已經散去,重新亮起了微光。他看著她彆扭的樣子,語氣緩和下來,頗有幾分縱容的意味:
“不知道是誰經常賴床起不來。你明天多睡會兒吧,我先帶薯條出去晨跑,回來再叫你。”
說完,他這才真正轉身進了客房,關上了門。
沈知遙看著那扇關上的門,輕輕舒了口氣,心裡那點莫名的焦躁也平息了。
這個人,有時候真是……彆扭得讓人沒辦法。
洗完澡,沈知遙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卻沒什麼睡意。顧承嶼剛才鬨的那點小彆扭,不由地將她拉回了更久遠的回憶裡。
兩年前,他們都還沒出國,那個時候,顧承嶼是圈子裡眾星捧月般的存在。無論走到哪裡,總少不了女人傾慕的目光和含蓄又大膽的示好。那些眼神,那些巧笑嫣然,像一根根細小的刺,紮在年輕的沈知遙心上,不致命,卻綿密地疼。
因為太在意,所以格外吃醋。可驕傲的她,絕不會將這份在意宣之於口。於是,她選擇了一種最幼稚也最笨拙的方式來表達不滿——她開始頻繁地換男朋友,一個接一個,像走馬燈似的。每一個都家世不俗,外形出眾,帶出去足夠惹眼。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每次約會都心不在焉,眼神總忍不住飄向手機,期待著某個人的消息,或者……更期待著,他能有所反應。
而顧承嶼,也真的每次都會出現。在她玩到最嗨、氣氛最曖昧的時候,在她借著酒意和彆的男人談笑風生的時候,他總是那個適時出現,以哥哥或世交的身份,不動聲色地將她從那些狂蜂浪蝶身邊帶離的人。
記得有一次,在一個喧鬨的酒吧卡座,她正和一個剛認識的男生玩骰子,笑得花枝亂顫。顧承嶼不知何時站在了卡座邊,燈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聽到他聲音平靜無波地對那個男生說:“時間不早了,我接她回家。”
那男生還想說什麼,卻被顧承嶼一個眼神懾住,訕訕地讓開了位置。
顧承嶼彎腰,將她從沙發上拉起來,他的手掌溫熱有力,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她當時故意踉蹌了一下,靠在他身上,仰頭看著他緊繃的下頜線,帶著酒意和挑釁問:“顧承嶼,你憑什麼管我?”
他沒有回答,隻是沉默地脫下西裝外套裹住她,半扶半抱地把她帶離了那個喧囂之地。在隻有引擎聲的車裡,她借著酒意,一遍遍追問:“你在意嗎?顧承嶼,你看到我和彆人在一起,你在意嗎?”
他始終沉默,隻是握方向盤的手,指節微微泛白。
那個固執追問的夜晚,那個他沉默側臉在車窗外流光中明滅的瞬間,此刻清晰地浮現在腦海。沈知遙把臉埋進枕頭裡,輕輕歎了口氣。
她甚至不確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所有的張揚和叛逆,所有的虛張聲勢,都隻是為了試探一個人沉默的底線,換取他一點點在意的證明。
而現在,那個曾經需要她費儘心思去試探的人,卻會因為被她拒絕陪同而流露出細微的失落。
想到這裡,沈知遙心裡那點因為回憶而產生的酸澀,漸漸被一種柔軟的暖意取代。她翻了個身,看向客房的方向,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或許,有些彆扭,也是一種甜蜜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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