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後,顧承嶼脫下外套,看也沒看沈知遙,徑直就想往書房走,背影透著拒人千裡的冷硬。
沈知遙看著他的背影,心頭那股火混合著委屈,終於壓不住了。她衝著他的背影開口,聲音帶著顫抖:“不想溝通了?”
顧承嶼的腳步頓住,卻沒有回頭,聲音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一樣:“溝通?溝通什麼?”他猛地轉過身,眼底是壓抑已久的紅血絲和翻湧的痛楚,“溝通你打算怎麼繼續逃避?還是溝通你接下來,依舊還是不願意給我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
他一步步逼近,語氣越來越激動,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的質問:“沈知遙,給我一個名分對你來說就這麼難嗎?!難到你要一次次用影響、誤會來推開我?!”
沈知遙被他連珠炮似的質問砸得眼眶發紅,積累的情緒也瞬間爆發,她仰頭看著他,聲音拔高,帶著哭腔:“顧承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你為什麼總要這樣猜測我?!一個名分!一個確定的關係!對你來說就真的這麼重要嗎?!重要到你可以這樣一次次地質疑我的心意?!”
顧承嶼看著她通紅的眼眶和激動的樣子,心臟像是被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窒息。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卻帶著更深的無力感,他反問她,每一個字都像錘子敲在兩人心上:
“好。那你告訴我,沈知遙,如果你是我——”他指著自己的胸口,眼神痛楚而認真,“你會不會不安?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始終不願意在陽光下牽你的手,不願意向任何人承認你的存在,用各種理由將你推開……你會不會覺得,我們之間,就隻是在玩玩而已?!”
最後那句話,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絕望。
空氣仿佛凝固了。沈知遙被他那句“玩玩”刺得渾身一顫,所有激烈的反駁都卡在了喉嚨裡。她看著顧承嶼通紅的眼眶和臉上毫不掩飾的受傷,那些關於“影響”、“時機”的借口,忽然都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她一直以為自己在保護這段感情,卻沒想到,她的猶豫和退縮,成了傷他最深的利刃。
顧承嶼通紅的眼眶裡,突然毫無征兆地滑下一滴淚,順著臉頰滾落。這滴淚仿佛帶著灼人的溫度,燙得沈知遙心臟猛地一縮,所有準備好的辯駁和怒氣瞬間蒸發,大腦一片空白。
他沒有再嘶吼,也沒有再質問,而是走上前,用一種近乎破碎的力道,將沈知遙緊緊抱進懷裡。他的聲音埋在她的頸窩,帶著濕意和顫抖,是前所未有的脆弱:
“是我還不夠強大嗎?沈知遙……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告訴我……”
沈知遙被他抱得幾乎喘不過氣,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的微顫和那顆滾燙的淚滴。此刻,所有的苦心積慮築起的心防都破防了,那些深藏在心底、連自己都不願直視的恐懼,不受控製地傾瀉而出。她的聲音很輕,帶著哽咽:
“不是的……顧承嶼,你很強大。”
她停頓了一下,仿佛需要積蓄勇氣,才繼續低聲訴說,像是在剖析自己最柔軟的部分:
“你強大到……我站在你身邊的時候,會忍不住害怕。害怕聽到彆人質疑的聲音,說那麼優秀的人,為什麼偏偏選擇了她?害怕你對我的好,會不會像流星一樣,絢爛卻短暫,在某一個瞬間就突然消失了。我甚至……害怕我們的未來,會不會不像我偷偷想象的那麼順利……”
她把這些深埋的、看似微不足道卻日夜蠶食著她的不安,赤裸裸地攤開在他麵前。這不是借口,而是她最真實、最脆弱的軟肋。
顧承嶼聽著她的低語,抱她的手臂收得更緊,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裡。他明白了,她的逃避和猶豫,並非不愛,而是源於一種深切的、配得感缺失的不安,和對他、對這段感情過於珍視而產生的患得患失。
他低下頭,吻了吻她的發頂,聲音沙啞卻無比堅定:
“傻瓜,彆人的話算什麼。在我眼裡,你就是最好的,沒有為什麼。我對你的好,隻會越來越多,永遠不會消失。至於未來……”
他稍稍退開一點,捧起她的臉,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那裡麵還有未乾的濕意,卻已經重新燃起了火焰:
“我們的未來,一定會比你能想象到的所有樣子,都要好。因為我絕不會允許它出任何差錯。沈知遙,你信我。”
這不是命令,而是鄭重的承諾。沈知遙看著他眼中倒映出的、有些狼狽的自己,和他那份斬釘截鐵的堅定,一直緊繃的心弦,忽然就鬆了下來。
“那以後就辛苦你了,承嶼哥哥。”
“承嶼哥哥”這個稱呼,是沈知遙小時候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後,央求他帶自己一起玩時,才會用的稱呼。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再聽她這樣叫過自己了。
顧承嶼整個人都僵住了,心臟像是被巨大的喜悅瞬間填滿,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秒。方才的眼淚還掛在臉上都顧不上擦,他激動得難以自持,猛地彎腰,一把將沈知遙打橫抱了起來,在原地轉了個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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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辛苦!一點不辛苦!”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顫,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狂喜,語無倫次地表達著忠心,“為你當牛做馬!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萬死不辭!”
沈知遙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驚呼一聲,趕緊摟住他的脖子,又羞又惱地捶打他的肩膀:“顧承嶼!你放我下來!你想摔死我啊!”
顧承嶼這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地麵,但雙手依舊緊緊箍著她的腰,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眼睛亮得驚人,像個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貴寶藏的孩子:“我現在就打電話!告訴知瀚!告訴爺爺奶奶!”
沈知遙看著他這副恨不得拿個大喇叭廣而告之的樣子,趕緊捂住他的嘴,哭笑不得地警告他:“你激動什麼!就是談個戀愛而已,又不是明天就要去領證結婚了!淡定點行不行!”
她看著他依舊興奮難耐的眼神,隻好拿出殺手鐧,板起臉,用不容商量的語氣說:“我告訴你,先保密!誰都不能告訴!這是我們倆的秘密,聽到沒有?”
顧承嶼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委屈地看著她:“為什麼?我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沈知遙現在是我顧承嶼名正言順的女朋友!”
沈知遙看著他這副樣子,心又軟了,放柔了聲音,帶著點撒嬌的意味:“哎呀,你就聽我的嘛!說保密就保密!等合適的時候再說,好不好?”
顧承嶼看著她難得軟化的態度,雖然心裡一百個不情願,但還是妥協了。他重重地歎了口氣,把臉埋在她頸窩裡,悶悶地應了一聲:“……好。聽你的。”
雖然不能立刻宣告主權有點遺憾,但懷裡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她的心扉終於為他敞開了一條縫。這已經足夠讓他欣喜若狂了。
沈知遙看著他臉上還沒乾透的淚痕,又心疼又好笑,伸出手指,輕輕替他擦拭掉,語氣裡帶著濃濃的調侃:“顧承嶼,我發現你這眼淚……是不是你的秘密武器啊?嗯?”
顧承嶼抓住她作亂的手,握在掌心,臉不紅心不跳地倒打一耙,語氣裡還帶著點未散儘的委屈:“誰讓你先欺負我……把我逼得沒辦法了。”
沈知遙被他這理直氣壯的指控給逗樂了,踮起腳尖,用指尖點了點他的額頭:“你呀!多大的人了,都快成商業傳奇了,為了談個戀愛,居然還哭上了,說出去誰敢信?”
這時,被冷落半天的薯條似乎感受到氣氛緩和,也搖著尾巴湊了過來,興奮地在兩人腿邊轉來轉去,哼哼唧唧地求關注。
兩人低頭看著這個毛茸茸的“和事佬”,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沈知遙彎腰揉了揉薯條的腦袋,顧承嶼也蹲下身,大手胡亂地呼嚕著薯條的毛。
剛才的爭執、眼淚和所有的不安,仿佛都在這溫馨的瞬間被衝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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