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夢抓著叢鑫的手緊了緊,仿佛這樣就能把自己的體溫渡給他一些。
“建立靜脈通路,0.9生理鹽水快速滴注!”韓衡羽頭也不回地,有條不紊又冷靜的吩咐道。
護士領命撕開針管包裝,針頭熟練又精準地紮進叢鑫的靜脈,護士看著快速滴落的藥水,立馬開始調節藥水滴落的速度。
韓衡羽用手摸了摸叢鑫的頸動脈,在微弱的跳動,他隨即從急救箱裡拿出無菌敷料層層疊在傷口上,用繃帶繞著腰腹緊緊纏了幾圈。
席夢看著輸液管裡不斷下墜的液滴,忽然有些羨慕這個藥袋,它可以肆無忌憚的滴啊滴,而不用像她的眼淚,想哭而不能,她得使了勁兒的憋著。
醫生包紮好了之後,對她好聲好氣的說道:“不用拽著了,急救措施暫時完成了,我現在要給他把衣服處理一下,你放手吧。”
“他的臉?”
“那個的話到醫院再處理吧。”
席夢不懂,於是無法反駁醫生的話,她隻得聽話的趕緊把手小心放下,生怕衣服臟了繃帶和紗布。
她看到醫生已經接過衣物開始裁剪,便挪了挪位置,靠近了些叢鑫的頭部。
席夢看到叢鑫的頭發漿著汗水和血水,淩亂的搭在額頭上,便伸手指輕輕拂過叢鑫汗濕的額發,看著叢鑫的臉,那張俊朗的臉上,此時糊了一層雪膜。
席夢不知道叢鑫是否會像她一樣破相留疤,但根據她的經驗,她知道叢鑫的俊顏再難恢複原貌。
她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大顆大顆的滴落下去,落在叢鑫的臉頰上,可是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席夢無力的跪了下去,把頭抵在病床邊上,醫生和護士看到她輕輕的一聳一聳的肩膀,知道她在無聲的哭泣。
醫護人員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都微微搖了搖頭,沒有要去勸她的意思。
“我不值得你這麼做,我不值得...不值得...”
席夢一手握著叢鑫的手,一手輕輕的搭在叢鑫的額頭,嘴裡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而淚水則一滴滴的落到金屬地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她回想起從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自覺沒有付出什麼值得叢鑫拚了命來護他。
一路走來,反倒是傷他的心比較多,雖然這種傷害是雙向的,每次傷他,席夢自己的內心更受傷更難過。
“不值得…不值得…”
席夢的聲音很輕,可那口氣中夾帶的傷心,絕望,自責和懊悔,卻像猛烈的電閃雷鳴,直擊叢鑫模糊的神經。
他的意識本來漸漸的模糊了,就像溺水在深深的湖底,本來已經開始沉淪,可是忽地有那麼一絲輕柔的聲音在召喚著他一般,讓他努力的想往上遊。
叢鑫拚儘全力,在點滴,氧氣瓶和藥膏的協助下,意識終於再度聚攏。
原來是席夢啊~
他很疲憊,眼睛努力也隻睜開一道縫,他輕輕了舔了舔乾燥的唇瓣,輕輕的擠出兩個字。
“傻…瓜…”
他還想說一句:心是我的,值不值得我自己說了才算啊!
可是叢鑫的腦袋又開始迷迷糊糊的,他很難說出那樣長的一句完整的話,故而嘴唇翕動兩下之後便又閉了嘴。
席夢聽到一句微弱的聲音,她以為是自己的幻覺,趕緊抬頭看了看叢鑫。
見到他睫毛輕輕的顫了顫又閉上了。
這細微的反應讓席夢瞬間紅了眼,急忙抬頭對醫生說:“他醒了!醫生,他剛才好像醒了!”
“嗯!不錯。”
韓衡羽不悲不喜,隻淡淡的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