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第二節課剛結束，林曉棠抱著教案回辦公室，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麵傳來細碎的笑談聲。推門進去，隻見張老師、李老師正圍著飲水機，手裡捏著搪瓷杯，話題聊得熱絡。
“你們聽說沒？我們沈主任，居然他和老婆離婚了！”張老師先開了口，聲音壓得低，卻帶著藏不住的好奇，“我聽教務處的王姐說，他老婆家裡條件可好了，人長的也不錯，她爸是開公司的，當初結婚時婚禮還是女方辦的，那排場可不小，光寶媽x係都來了好多輛……”
李老師端著杯子抿了口茶，搖著頭歎氣：“這沈主任是傻吧，放著有權有錢的老婆不珍惜，非要鬨離婚。你說他一個農村來的，沒背景沒家底，離了婚以後日子怎麼過？聽說他爸媽還在老家種地，到時候連幫襯都沒人幫襯。”
“誰說不是呢！”另一個年輕的劉老師湊過來，手裡翻著學生的作業，語氣裡帶著點八卦的興奮，“前段時間我還看見他老婆來學校找他，在樓下哭著拉他，他那臉色冷得跟冰似的，一點情麵都不留。依我看啊，八成是沈硯舟自己有問題，要麼就是嫌他老婆管得嚴，想找自由呢！”
林曉棠聽著，手裡的教案攥得緊了些。她想起那天在小區撞見的爭吵，想起沈硯舟眼底的疲憊，心裡莫名有些不舒服，卻沒敢插話——辦公室裡的閒話，從來都是真真假假，有時越辯越不白了。吵的她頭疼，轉身向飲水機走去。
林曉棠接完水回來，辦公室的閒話還沒停。就聽張老師還在說：“我聽說沈硯舟這個文教科主任，是他一年前老婆通過走後門當上的，我們雖說是個私立學校但是論資曆也輪不到他來做這個教科主任。就他這，還給老婆離了婚……你說……，唉……？”張老師邊說邊搖頭。
“可不是嘛，”李老師歎了口氣，“男人啊，還是得現實點。沒錢沒權，就算長得好看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得受窮遭罪。”
“我聽說沈主任以前在公立學校就有點那啥，人家班給孩子安排資料，就他教的班不安排，家長都覺得孩子作業少，投訴他”張老師的話都沒有停，抿了口茶，繼續說。“有些人就是軸呀……唉……”
林曉棠握著水杯的手指緊了緊，溫熱的水透過杯壁傳到掌心，卻沒暖到心裡。她想起平時沈硯舟溫和的聲音，想起他對誰都禮貌溫和。忽然覺得，這些坐在辦公室裡嚼舌根的人，從來都沒真正了解過沈硯舟——他們隻看到他的舊襯衫，看到他離婚的窘迫，卻沒看到他眼底的認真，沒看到他藏在細節裡的溫柔。
這時，上課鈴響了，辦公室裡的人瞬間散了。林曉棠想起她剛來時，沈硯舟對自己點點滴滴的幫助，想起教師節他對自己說的話，想起小區樓下他吵架的手指的泛白，覺得有些事情好像並不是他們口中閒聊的那樣，心中悶悶的。拿出手機，點開沈硯舟的頭像，可是她該和沈硯舟說什麼呢，是說今天辦公室有人說他閒話，還是安慰他離婚……，可是他們的交集並不深……猶豫了很久，終究還是沒發消息——有些委屈，有些無奈，或許隻能自己扛著。
曉棠這節沒有課，開始改學生的作業，可是改著改著肚子就開始疼，她知道這是每個月準時的“噩夢”。開始的時候還好，可是當曉棠改完作業時，肚子疼得卻格外凶猛。她就著半杯涼水喝了點止疼藥。可是她手還是有點發抖，額頭也冒出細密的汗珠……
老師們也都陸續回到辦公室，林曉棠知道她這個新來的老師和同事之間沒有那麼熟絡，但是她支撐不到下節課。“陳老師，能…不能跟你調節課，我下節6班曆史……”曉棠艱難地開口。
“喲，你這是咋了呀，我可換不了，我學生作業都改不過來啦！”陳老師聲音尖銳，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我生理期，肚子疼得厲害……”曉棠說的時候嘴唇發白，臉頰因疼痛和尷尬而泛紅。
陳老師輕笑一聲：“哎喲，我當什麼事呢。每個月不都這樣嗎？忍忍就過去了。我年輕時候疼得打滾還不是照樣上課，你們現在年輕人就是嬌氣。”
“這次真的特彆嚴重...”林曉棠試圖解釋，又一陣劇痛讓她把話咽了回去，隻能彎下腰，額頭抵在冰涼的桌麵上。
“誰都疼過，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課上到一半溜號可不行，6班那幾個調皮鬼你不是不知道，沒人看著非得翻天不可。”陳老師已經開始整理自己的教材，明顯不打算幫忙。
林曉棠閉上眼睛，疼痛幾乎讓她無法思考。她知道陳老師說得沒錯，6班確實有幾個難管的學生，但她現在這樣子根本站不住，更彆說講課了。
“陳老師，如果林老師確實不舒服，調個課應該不是問題吧？”
一個沉穩的男聲從門口傳來。林曉棠勉強抬起頭，看見教研文科主任沈硯舟站在那裡，眉頭微蹙。他今天穿了件淺藍色襯衫，袖口整齊地挽到小臂，手裡拿著一疊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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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師顯然有些意外：“沈主任，您不知道，現在年輕人一點小痛小病就想著請假。我們那時候...”
“每個人體質不同，痛經程度也不一樣。”沈硯舟平靜地打斷她，走到林曉棠桌前，微微俯身，“林老師，你還好嗎？需要去醫院嗎？”
林曉棠想回答，卻痛得隻能搖頭，汗水順著鬢角滑落。
沈硯舟直起身，對陳老師說：“陳老師，今天6班的課我來安排，林老師這樣肯定上不了課。”
陳老師的表情明顯不悅：“沈主任對新來的老師真是格外關照啊。”
辦公室裡的氣氛瞬間凝固。林曉棠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場因她而起的衝突。
沈硯舟麵不改色，聲音依然平穩：“陳老師，若是你今天不舒服，我也會這樣做。教研室裡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不是嗎？”
陳老師張了張嘴，最終沒再說什麼，隻是眼神有些閃爍。她拿起教案：“那我去上課了。”語氣中的不滿顯而易見，但她沒再反駁。
等她離開後，沈硯舟蹲下身與林曉棠平視：“能站起來嗎？我送你去醫務室。”
林曉棠勉強點頭。沈硯舟小心地扶她起身，遞給她一杯溫水，“喝點熱水，會好點。”
去醫務室的路上，林曉棠疼得幾乎走不動路。沈硯舟沒有過多言語，隻是穩穩地扶著她，遇到樓梯時適當放緩步伐。
校醫給林曉棠開了止痛藥，讓她在觀察床上休息。沈硯舟確認她無大礙後，輕聲說：“我已經安排代課了，你好好休息。”
林曉棠想道謝，但藥物開始起作用，困意襲來，她隻來得及點點頭，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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