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文帝將卷宗摔了，北書房其餘人都噤若寒蟬，沒有人開口。
他又在卷宗裡抽了幾份出來，自己看了起來。
將這幾份看完後，他又在男人殺妻案，公婆殺媳案裡麵抽了些卷宗出來，越看臉色越沉，越看怒火更多了。
在他的示意下，北書房其餘人等也在卷宗中翻看起來。
一個時辰後，晉文帝停下手來，臉上怒氣已經消失了，隻剩下了一臉沉重，他坐回椅子上，劉海見機立刻奉上了熱茶。
微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他看向楊昭曦：“林卿，果然如你所說，這這種夫家將女子逼至絕境，然後女子下毒手的不是個例啊！”
他又指了指另外一部分卷宗：“這男人殺妻，被妻子逼迫的倒是很少見，多是喝酒、嗜賭、或桃色事件引起，甚至公婆殺媳原因也都千奇百怪，我竟然不知，這男人比女要惡這麼多！”
“不知道林大人有何想法？”
楊昭曦踏出一步，躬身回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想問問丁大人！”
晉文帝疑惑不解看了看丁有為，丁有為趕緊站出來：“林大人，但問不妨！”
楊昭曦直起身來，麵對丁有為問道：“這女子殺夫，全都秋後問斬，男子殺妻，大部分都是流放或者監禁幾年，還有打板子的，都是大晉百姓，為何判罰會如此不同呢？”
丁有為已經仔細看過這些卷軸了，對這裡麵有些判罰確實也很疑惑，不過還是一臉正氣道：“都是按律例判罰的。”
“大晉律例，有六殺和十惡罪規定，妻子殺夫，屬於十惡中的惡逆，男子殺妻麼，則要看事件原因，若因鬥毆或者其他非主觀性過失殺人，則可以酌情判罰！”
楊昭曦轉身麵對晉文帝：“陛下請看，這就是男子與女子的不同，女子大都是是活不下去，反正都是死，那才魚死網破。”
“而男子，那殺妻的原因可就多了，反正判秋決的都是極少數的，而這律法，依臣看，對女子真是不公得很。”
“在律法上，男子可休妻，但卻無人想到，女子被夫家休棄後，為了家族姐妹的聲譽，大多都隻有一死。”
“而女子若是在夫家沒有活路，想要和離，離開夫家後在大晉也是沒有立足之地的，女子實慘啊！”
鐵人傑向前一步：“陛下，臣有話說！”
晉文帝揮手同意了，鐵人傑轉身問楊昭曦道：“敢問林大人，何故你一直偏向女子呢？”
“在大晉，建功立業，有功於社稷朝廷的都是男子，就是種地經營的，也都是男子，女子不過是附庸，全靠男子養活，在世情上，理應維護男子的尊嚴和利益！”
“可你卻口口聲聲女子怎麼怎麼，這女子有什麼用？是能上陣殺敵，還是能種地做工？”
楊昭曦皺了皺眉，看晉文帝與丁有為並沒有其他反應，心知這定然就是封建時代大多數男人的心態了。
她對著鐵人傑拱了拱手：“敢問鐵大人，您是由鐵老大人生出來的嗎？”
鐵人傑頓住，勃然大怒：“荒繆，林大人你怎地如此荒繆，世人皆知人都是父精母血，在母親肚內孕育的，怎麼你如此荒繆，要編排我是父親生出來的。”
楊昭曦“哦”了一聲：“在鐵大人眼裡，女子一無是處，我還以為鐵大人是由父親生出來的呢？”
“可是鐵大人竟然能眼都不眨說女子一無是處，這是完全忘記了母親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半隻腳踏入鬼門關才生下您的，可是在下不能忘，鐵大人的道理我是萬萬不敢苟同的！”
鐵人傑麵紅耳赤，想要分辯幾句，卻聽這人繼續詭辯道：“在下自幼沒有父親，全靠母親養大，若是我母親像鐵大人所說無用，在下豈不是早就凍餓而死了？”
“而且……”，楊昭曦不懷好意看著鐵人傑：“大人說女子無用，那當然包括鐵大人家女眷了？”
“等有空後，在下定當拜訪鐵大人府上，問問是否鐵大人家的女眷都是一無是處的人！”
鐵人傑一臉怒意：“林大人，你這是斷章取義，怎可以偏概全？”
“在下也隻是就事論事而已，世上男子皆是由女子胯下所出，可這些男子長大了，卻又嫌棄女子無用，嫌棄女子汙穢，在下可不敢如此忘本！”
丁有為適時接上：“下官也不敢忘本，我要敢說女子無用，隻怕我母親要用拐杖打我！”
晉文帝悠悠道：“朕也是不敢忘本的。”
鐵人傑漲紅了臉：“陛下，臣一時說話急了些，女子並非無用之人，隻是這社稷肱骨之臣還得是男兒，這沒錯吧？”
晉文帝點了點頭，對這點還是非常認同的，但是楊昭曦可就不認同了，她站出來：“陛下，臣不認同這個說法！”
“臣自小生在鄉野，見慣了農婦下地乾活，在家裡還要操持家務，洗一家子的衣服，做飯，喂豬養雞。”
“而男子隻是乾活，回到家以後就啥也不乾，隻等著女人侍候，甚至手巧的農婦繡活兒出眾，做繡活兒的錢比男人賺得更多的也有。”
“就是商戶，女子隻是不能拋頭露麵而已，但是各家的夫人們手裡的嫁妝都是自己在經營，那收益比男子也不差啊！有的大人不善經營，又兩袖清風，還是吃的夫人的軟飯呢……”
鐵人傑臉色爆紅，喝斥道：“林大人，你休要汙蔑我！”
楊昭曦似笑非笑看著鐵人傑，慢悠悠吐出幾個字：“比如我自己，我就是吃的夫人的軟飯啊！”
鐵人傑麵色鐵青，恨恨的瞪了楊昭曦一眼，楊昭曦向著晉文帝繼續說道：
“古往今來，才華橫溢的女子也不在少數，隻是男子把持朝堂而已，看前朝女帝在位時，朝堂上多少出色的女官啊，甚至女武將也很出色，武力、智力一樣不缺！”
說起前朝，大家都心下感慨，隻因前朝出了個女帝，後來的皇帝繼位後，便對女子相當嚴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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