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燈沒開,黑得連牆皮掉渣都看不清,隻有手機屏幕亮著一小塊光,映在我臉上,涼颼颼的。窗外的車聲忽遠忽近,偶爾有輛貨車開過,遠光燈能把窗簾縫裡的灰都照得飄起來,剛好落在桌上那張卷邊的項目ppt上——這ppt我改了不下十遍,邊角被手指磨得發毛,連“年利潤20”那行字都快看不清了。旁邊的透析繳費單更慘,右下角“元”的數字被汗漬暈成了淡藍色,是下午揣在牛仔褲兜裡,攥得太用力蹭出來的印子。我盯著微信界麵上“林薇表哥”那行字,指尖懸在“通過”鍵上,連呼吸都不敢重——你有沒有過攥著一張皺巴巴的繳費單,卻覺得比千斤還重的夜晚?
這申請消息彈出來快三個小時了。從咖啡館打車回來的路上,我把手機調成了靜音,可還是忍不住隔兩分鐘就掏出來看一眼——怕錯過林薇的消息,更怕表哥突然加一句“現在就聊”。屏幕上“想聊項目財務”那六個字,跟會計事務所的計算器似的,冷得紮眼睛。我閉了閉眼,下午表哥盯著我的樣子又冒出來:他把黑框眼鏡往下推了推,眼底的光比咖啡館的冰美式還涼,手指在我偽造的盈利截圖上點了點,聲音不大,卻能讓鄰桌的兩個女生都停下聊天。
“許總,”表哥當時的手指敲了敲手機屏幕,連指甲蓋都透著認真,“實付憑證要是在財務那兒,你現在打個電話讓她發過來唄?我等兩分鐘沒關係,正好幫你看看這筆賬對不對。”
我當時攥著手機的手心全是汗,連手機殼都滑得快握不住,隻能扯著笑編瞎話:“哎呀,財務今天請假了,孩子發燒,走得急,憑證都鎖在她抽屜裡了。明天,明天我一上班就讓她整理好發您。”現在想起來,表哥當時肯定看出來了——他嘴角扯了扯,沒再追問,隻是把手機還給我時,指腹蹭到了我的手,涼得像塊冰。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給我留麵子?就怕林薇在旁邊尷尬?
“嗡——”
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我嚇得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摔在桌上。不是表哥,是林薇的頭像跳了出來,還是上次在v專櫃拍的自拍,她舉著那個兩萬塊的包,笑得眼睛都眯了。
她發的是語音,我點開的時候,連呼吸都放輕了——她的聲音軟乎乎的,還帶著點剛下班的疲憊,背景裡能聽見她媽在廚房刷碗的叮當聲:“許燼,你今天忙完了沒呀?我剛到家,我媽煮了小米粥,說讓我問問你吃沒吃飯——上次你跟我吐槽胃不舒服,可彆又忘了吃晚飯,外賣油太大,對胃不好。”
我盯著那條15秒的語音條,手指在屏幕上頓了半天,才一個字一個字敲:“剛跟合作方對接完,還沒吃,等會兒點個清淡的外賣。”其實我哪有什麼合作方,就是坐在黑暗裡發呆,連外賣軟件都沒打開。
沒等兩秒,林薇的消息又彈進來了,這次是文字,還帶了個喝粥的表情包:“彆點外賣了!我媽今天醃了蘿卜乾,你上次說愛吃辣的,她特意多放了辣椒,明天我給你帶一罐子,你配粥吃多舒服。”
我看著“蘿卜乾”三個字,突然想起上周在她家樓下,她塞給我兩千塊路費時,口袋裡還揣著個玻璃罐,罐口用保鮮膜纏了好幾圈,怕漏出來。她說“我媽說你加班餓了能墊墊,比吃泡麵強”,那罐子現在還在我床頭櫃抽屜裡,沒開封——我不敢打開,一打開就想起她當時仰著頭笑的樣子,眼睛亮得像有星星。我指尖發顫,又敲了幾個字:“不用麻煩阿姨了,你自己留著吃,我這兒有吃的。”
“不麻煩!”林薇秒回,還發了個撅嘴的表情,“我媽說‘小夥子看著瘦,得多補補’,對了對了,表哥沒找你吧?他今天晚上跟我打電話,說就是隨口問問項目的事,讓你彆往心裡去,他就是做會計做久了,看什麼都較真,跟個計算器似的。”
看到“表哥”兩個字,我心臟猛地一縮,像被人攥了一把。原來表哥還特意跟林薇打電話“解釋”?是怕我多想,還是故意讓她來探我口風?我靠在椅背上,後背貼著涼颼颼的牆,手機屏幕的光把我眼底的紅血絲都照得清清楚楚。我盯著林薇的消息,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又刪——說表哥找我了?還是說我沒敢通過申請?最後還是隻敢打:“沒找我,估計他也忙,你放心吧。”
“那就好!”林薇發了個鬆口氣的表情,“你彆太累了啊,記得早點休息,明天要是起得來,我們一起去吃巷口那家包子鋪唄?你上次說他們家肉包好吃。”
我盯著“包子鋪”三個字,喉嚨突然發緊。那家包子鋪我就跟她提過一次,是上周送她上班時路過,我說“早上排隊的人多,下次試試”,沒想到她記到現在。可我哪敢跟她一起吃早飯?萬一表哥突然出現怎麼辦?我隻能編瞎話:“明天不行啊,得早點去公司對接分公司的事,那邊催得緊,等忙完這陣再去吃,好不好?”
發完這句話,林薇半天沒回複,我盯著屏幕,手心又開始出汗。過了大概一分鐘,她發來個“好呀”的表情,還加了句“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彆開太快”。我看著那句“彆開太快”,突然想起自己租的那輛二手電動車——昨天還壞在半路,現在還在樓下修車鋪呢。我對著屏幕苦笑,手指在“拉黑”鍵上又懸了懸,都說“紙包不住火”,可當火要燒到在意的人時,誰又能真的甘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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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嗒——”
窗外突然傳來個玻璃瓶摔碎的聲音,我嚇得趕緊把手機按滅。黑暗裡隻有我的呼吸聲,還有牆縫裡漏進來的風,吹得桌上的繳費單輕輕動了動,“元”的數字又露了出來。我重新點亮手機,盯著表哥的好友申請,想起下午在咖啡館的另一個細節:當時表哥問我要供應商聯係方式,我編了個“深圳科創電子”,他突然笑了笑,說“這家公司我上個月還做過審計,怎麼沒聽過有你們這個合作項目?”
我當時腦子都懵了,隻能硬著頭皮說“是新合作的,還沒備案”,鄰桌的服務員剛好路過,手裡的托盤晃了晃,半杯水灑在地上,我趁機轉移話題:“您看這水灑了,我去叫人拖一下。”現在想起來,表哥那時候肯定就確定我是騙他的了,他隻是沒戳破,怕林薇下不來台。我指尖在“拉黑”鍵上蹭了蹭,手機殼被汗浸得發滑,要是通過申請,他第一句問什麼?問備案號?還是要審計報告?我連假供應商的地址都沒編全,怎麼圓?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手機又震了——這次是醫院的短信,標題是“催繳通知”,內容短得像把刀:“您母親許桂蘭的透析費用已逾期3天,請於7日內繳納,否則將影響下次治療安排。”
我盯著“許桂蘭”三個字,鼻子突然發酸。我媽這輩子沒享過一天福,年輕時在地裡刨食,老了又得這病,上次視頻的時候,她還說“彆總給我打錢,你自己留著花”,可我現在手裡的錢,全是騙來的。我點開轉賬界麵,輸入醫院的賬戶,手指卻在“金額”那欄停住了——要是我把這5萬轉過去,表哥又拆穿了騙局,林薇報警,這筆錢會不會被追回去?到時候媽怎麼辦?要是你遇到這種“明知道騙不過,卻還得硬撐”的事,會先找哪個借口圓謊?
我關掉轉賬界麵,把手機扔在桌上,起身走到窗邊。樓下的路燈下,有個撿垃圾的老奶奶在翻垃圾桶,手裡的蛇皮袋被風吹得鼓鼓的,她彎腰的時候,我能看見她後背的衣服破了個洞。這場景突然讓我想起三年前,我在橋洞凍發燒的那個晚上,也是這樣的冷風吹著,一個流浪漢扔給我半瓶礦泉水,說“年輕人彆凍死在這兒”。那時候我發誓,再也不要過那種連口熱飯都吃不上的日子,可現在,我卻靠騙一個姑娘的喪葬費活著。
“嗡——”
手機又響了,還是林薇。她發來條語音,背景裡能聽見電視的聲音:“許燼,我剛跟我媽說了分公司的事,她讓你到了深圳記得加件衣服,那邊比咱們這兒潮——對了,分公司地址定了嗎?我下個月可能去深圳出差,到時候能不能去看你呀?”
我盯著語音條,手指攥得指節發白。地址?我連深圳哪個區都沒查清楚,怎麼定地址?我隻能又編瞎話:“還在選呢,主要看離供應商近不近,等定了我第一時間告訴你,放心吧。”發完這句話,我突然覺得自己特彆混蛋——她連出差都想著來看我,我卻連句真話都不敢說。
我走回桌前,拿起那張透析繳費單,指尖劃過我媽名字的最後一筆,突然下定了決心:先把媽的錢湊上,至於表哥,至於林薇,走一步看一步吧。我重新打開手機,在瀏覽器裡搜“深圳分公司臨時辦公證明模板”,手指雖然還在抖,可眼神比剛才堅定了點——至少這個借口,看起來能撐一陣子。
可剛搜出結果,手機屏幕上方突然彈出條新聞推送,標題紅得刺眼:“深圳嚴查虛假分公司注冊,本月已有20人因偽造地址被處罰”。我盯著那條新聞,後背瞬間冒了冷汗——這新聞怎麼這麼巧?剛好在我搜模板的時候彈出來?表哥是不是早就猜到我要編分公司的借口,故意讓我看見這個?我甚至能想象出他坐在會計事務所裡,對著電腦冷笑的樣子。這種被人掐著喉嚨,連下一步都被算到的感覺,你體驗過嗎?
我把手機按滅,黑暗重新裹住我。桌上的項目ppt被風吹得翻了頁,露出我夾在裡麵的一張小照片——是媽沒生病時在田埂上拍的,她笑得眼睛都沒了,手裡還舉著個剛摘的玉米。我摸出煙,卻發現煙盒空了,隻有上次林薇塞給我的那顆薄荷糖,還在煙盒底下躺著。我把糖塞進嘴裡,薄荷味衝得我眼淚都快出來了——你說,人要是能隻靠真心活著,不用編瞎話,不用怕被拆穿,該多好啊?可這世界,從來都不饒過窮人和心軟的人,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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