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著那張ps的“裁員名單預測表”往張婷辦公室走時,走廊空調風順著西裝袖口往裡灌,涼得我胳膊上起了層雞皮疙瘩。紙邊被我反複摩挲得發毛,“張婷”那兩個字用紅筆圈了三道,旁邊還偽造了hr的鉛筆批注:“30+,項目產出待提升,建議q3觀察”——這都是我昨晚熬到兩點弄的,連批注的筆跡都對著公司hr的簽字練了十遍,就怕露餡。你們有沒有過這種時刻?捏著個“假東西”卻比揣著真文件還緊張,怕它沒效果,又怕它太有效,戳疼了彆人。
辦公室門沒關嚴,我透過縫隙看見張婷坐在窗邊,手裡攥著手機,屏幕亮得晃眼——是房貸app的界麵,“本月待還6800元”的字樣清晰得很。她麵前那盆綠蘿蔫得厲害,葉子上落了層灰,連最頂端的新芽都耷拉著,一看就是半個月沒澆水了。我敲了敲門,她猛地抬頭,眼裡的慌還沒藏住,手忙腳亂把手機往抽屜裡塞,抽屜關得太急,“哢嗒”一聲響:“許燼?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下午同步項目嗎,提前了?”
“路過,順便跟你說個事。”我推門進去,把裁員名單輕輕放在她桌上,故意把“張婷”那行轉朝她,指尖壓著紙邊不讓它翹起來,“早上我去hr那邊交報銷,聽見他們聊裁員的事,說優先裁30+、項目產出低的。你手頭這個耗材項目,最近進度好像……”
話沒說完,張婷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掐得我掌心發疼,聲音都在抖:“許燼,你是不是還知道彆的?你是不是知道我上個月去麵試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表麵卻裝作懵的樣子:“麵試?你去麵試了?我沒聽說啊,怎麼了?”
“我去了兩家公司。”她低下頭,劉海垂下來擋住眼睛,聲音小得像蚊子哼,“第一家麵試官說我‘32歲學習能力不如年輕人’,第二家更直接,說‘我們要能拚的,你這年紀怕是扛不住加班’。許燼,我不能丟工作啊,我爸媽還以為我在大城市當主管多風光,上次我媽還跟鄰居說‘我女兒在寫字樓上班,風吹不著雨淋不著’,要是被裁了,我怎麼跟他們說?”
陽光透過百葉窗照在她頭發上,我看見幾縷白頭發混在黑發裡,特彆紮眼。她攥著我的手還在抖,指節都泛白了,我突然想起媽上次視頻時,也說自己長了白頭發,還笑著說“老了,不中用了”。那瞬間我有點不忍心,可摸了摸口袋裡醫院發的透析費催繳單——“逾期停診”四個字像針似的紮手,還是硬起心腸,把“合作項目書”推到她麵前:“張姐,我有個私活,跟李總那邊合作做耗材采購,半年能賺20萬,夠你交兩年房貸。你出15萬周轉金,我出資源,賺了我們五五分。就算真被裁了,你手裡也有筆‘退路錢’,不用慌。”
張婷的手指趕緊捏起項目書,翻得飛快,紙張“嘩啦嘩啦”響。翻到“盈利預測”那頁時,她的手頓住了,指尖輕輕劃過“年利潤20”的字樣,眼神裡又亮又慌:“15萬……那是我所有積蓄,去年我爸住院花了不少,這錢是我省吃儉用攢的。要是虧了,我就真的……真的什麼都沒了。”
“虧不了。”我拿起項目書翻到最後一頁,指著上麵李建國偽造的簽名,“我跟李總都談好了,他保證供貨價比市場價低10個點,我們拿到貨再轉給下遊,中間的差價穩賺。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給李總打電話,讓他跟你說。”
“彆打!彆打!”她趕按住我的手,手心裡全是汗,“我信你,我就是……就是有點怕。你不知道,我最近每天都失眠,總夢見自己被裁了,站在人才市場裡,手裡攥著簡曆,沒人願意要我。有時候淩晨三點醒了,就坐在床上數房貸,數著數著就哭了。”
說著,她猛地拉開抽屜,從最裡麵摸出個白色藥瓶——瓶身都被摸得發亮了,標簽上“抗焦慮”三個字很小。她擰開蓋子,手抖得厲害,倒了好幾次才倒出一粒白色藥片,直接塞進嘴裡咽了,連水都沒喝,咽的時候還嗆了一下,咳嗽了兩聲。我盯著那瓶藥,突然想起媽吃的降壓藥,也是這種小小的白色瓶子,裝著成年人說不出口的難。你們說,為什麼成年人的脆弱,都要藏在這種小瓶子裡,連哭都要借著藥片的勁兒?
“你還吃這個?”我指了指藥瓶。
她趕緊把藥瓶塞回抽屜,關得死死的,像是怕被人看見什麼秘密:“偶爾吃,最近壓力大,不吃根本睡不著。許燼,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都32了,還這麼沒安全感,連份工作都守不住。”
“不是你沒用。”我想起16歲那年,我在城中村酒店端盤子,客人嫌我手糙,把餐盤往我身上摔,湯汁濺了我一身,老板還踹了我一腳,罵我“沒眼力見”。那時候我也覺得自己沒用,連個盤子都端不好。我拍了拍她的手背,語氣軟了點,“是這職場太狠,30+的人像站在薄冰上,每走一步都怕冰裂。我幫你找這個私活,就是想給你塊浮木,哪怕是塊假的,至少能讓你睡得踏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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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敲門聲突然“咚咚”響了,下屬小陳端著一摞文件走進來,看到我和張婷的手還握在一起,臉“唰”地紅了,文件差點掉在地上:“張主管,許經理,這是昨天會議要簽字的文件。”她把文件放在桌上,眼睛偷偷瞟了眼張婷手裡的項目書,又趕緊低下頭,退出去時還輕輕帶了門,我聽見她在走廊裡跟同事小聲說:“許經理跟張主管關係真好,還私下聊項目呢,看著挺親密的。”
張婷坐在我對麵,耳尖都紅了,趕緊鬆開我的手,拿起筆假裝簽字,筆尖在紙上劃了道長長的印子:“讓你見笑了,都怪我太激動。”
“沒事。”我拿起項目書,故意翻了兩頁,“你再好好想想,想好了跟我說。不過得儘快,李總那邊說下周就要啟動,晚了供應商名額就被彆人搶了。”
她點點頭,手指又捏起項目書,翻來覆去看,連頁腳的褶皺都撫平了:“我再看看細節,明天給你答複行不行?今天太晚了,我怕想不清楚。”
“行。”我站起身,順手幫她把桌上的文件理了理,“你也彆太焦慮,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的。要是想不通,晚上也能給我發消息。”
走出辦公室時,走廊的空調風更涼了,我摸了摸掌心,還留著張婷掐過的紅印子。剛走到工位區,hr李姐突然從後麵叫住我,手裡還拿著個訪客登記表:“許經理,有人找你,說是你的老朋友,在前台等你呢。她沒預約,我讓她登記了,你去看看?”
“老朋友?”我心裡一緊——我在這城市除了客戶和被騙過的人,根本沒什麼老朋友,難道是顧懷霜?我跟著李姐往前台走,每一步都覺得腳沉,走廊裡打印機“吱呀吱呀”的聲音,聽得我心發慌。
走到前台,我一眼就看見了那個穿風衣的女人——顧懷霜!她靠在前台邊,手裡捏著張紙,我定睛一看,居然是我昨天給張婷的“合作項目書”複印件!複印件上還有我畫的重點,用紅筆標的“利潤點”清清楚楚。她怎麼拿到的?是小陳偷拿的,還是張婷不小心弄丟的?
顧懷霜抬頭看見我,嘴角勾了勾,眼神裡滿是嘲諷:“許經理,好久不見啊。沒想到你畫餅的本事這麼厲害,連‘半年賺20萬’這種話,都敢跟張婷說。”
前台小姐姐站在旁邊,手裡的筆都停了,眼睛在我們之間來回掃,連呼吸都輕了。我趕緊拉著顧懷霜往樓梯間走,聲音壓得很低,怕被同事聽見:“你怎麼會在這裡?項目書複印件是從哪來的?你是不是跟蹤我?”
“想找你,還需要跟蹤?”她把複印件遞到我麵前,指著“李總簽名”那行,指甲劃得紙“沙沙”響,“這個簽名是偽造的吧?李建國一個賣豬肉的,平時簽收據都歪歪扭扭,怎麼會簽這麼工整的字?還有這個利潤表,你把成本壓得比行業均值低15,當張婷是傻子嗎?”
我攥緊複印件,指尖都發白了,紙邊被我捏得皺成一團。樓梯間的燈忽明忽暗,照得她的臉一半亮一半暗,特彆嚇人。
“還有啊,”她突然湊近我,風衣上的冷風掃過我的耳朵,“我還知道你媽在市一院做透析,上周的費用還沒交,醫院已經發了催繳短信。許燼,要是這個項目黃了,你去哪給你媽湊透析費?總不能再去騙下一個張婷吧?”
這話像刀子一樣紮進我心裡,我盯著她,突然看見她風衣口袋裡露出半張照片——是我媽在老家田埂上拍的,照片邊緣還卷了角,我明明把這張照片放在安全屋的抽屜裡,她怎麼會有?
“你怎麼拿到我媽的照片?”我伸手想去搶,她趕緊把照片塞回去,後退一步拉開距離,冷笑一聲:“你管我怎麼拿到的?明天張婷要是同意給你轉15萬,我勸你最好彆收,不然……”
她沒說完,轉身就走,風衣下擺掃過我的褲腿,涼得我打了個寒顫。樓梯間隻剩下我一個人,手裡攥著皺巴巴的複印件,耳邊全是自己的心跳聲。顧懷霜連我媽在哪透析都知道,她是不是還查了彆的?明天張婷要是同意轉錢,她會不會突然出現拆穿我?要是張婷不同意,我又去哪湊透析費?
我摸出手機,給媽發了條微信:“媽,透析費快湊夠了,你彆擔心,好好休息。”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來,我卻覺得眼睛發酸——我明明在騙張婷,卻還要騙媽說“快湊夠了”,我是不是真的跟當年騙我的黑中介一樣,越來越壞了?你們要是我,現在會選擇跟張婷坦白,還是繼續把謊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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