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九點,安全屋的台燈黃得發舊,照在折疊桌上,連轉賬截圖裡的數字都顯得紮眼。我剛把15萬轉給母親,備注欄敲“工資獎金”那三個字時,手指頓了三次——總覺得這幾個字像貼在臉上的假麵具,一撕就破。桌角堆著張a4紙,是剛打印的下一個目標資料:張曉,23歲,公司前台,朋友圈全是“想嫁有錢人”的動態,連頭像都是p過的網紅臉,是我上周篩出來的“easytarget”。
空氣裡的黴味跟沒擰乾的毛巾似的,裹在鼻子周圍,悶得人胸口發緊。我捏著張曉的資料紙,指尖蹭過她的照片——姑娘笑起來有兩個梨渦,跟當年在酒店一起洗碗的小妹有點像。那小妹總說“許哥,以後我要賺大錢,帶爸媽住大房子”,後來聽說她被中介騙了押金,回老家了。突然想起下午劉豔簽協議的樣子,她攥著筆的手發白,卻笑著說“再也不用被他拿捏了”,那笑容軟乎乎的,像塊剛蒸好的饅頭,卻硌得我心口疼。
手機“叮咚”響了,是劉豔發來的微信:“許先生,今天麻煩您啦,等《山居圖》賺錢了,我請您吃咱們這兒最火的那家火鍋!”後麵跟了個舉著筷子的表情包,透著股孩子氣的期待。我盯著那個表情包,手指懸在屏幕上,突然想點“拉黑”——把她的微信、電話全刪了,30萬退回去,就當這場“投資”從沒發生過。
你們有沒有過,明明快得手了,卻突然想把一切推回原點的衝動?
可指尖剛碰到屏幕,又縮了回來。抽屜裡還壓著母親的透析繳費單,上周護士說“下次要多交5千押金,不然排不上隊”。要是把錢退了,媽下周的透析怎麼辦?我把手機倒扣在桌上,冰涼的殼子貼著手心,像在提醒我彆犯傻:“她跟林薇、張婷一樣,不都是想走捷徑嗎?騙她的錢,有什麼好愧疚的?”
話是這麼說,手裡的張曉資料紙卻被我捏得發皺,紙屑掉了幾片在桌上。我起身走到窗邊,推開條縫,冷風灌進來像小刀子,刮得臉疼。樓下的巷子沒燈,隻有遠處便利店的招牌亮著,紅得像塊傷疤。摸出煙盒,抽了根煙捏在手裡,紙殼子被汗浸得發皺,卻沒點燃——安全屋沒窗戶,煙味散不出去,更怕嗆得想起媽咳嗽的聲音,那聲音跟破風箱似的,每次聽都覺得心被攥緊。
手機又響了,還是劉豔:“許先生,晚安啦,明天還要送孩子去幼兒園,我先睡啦~”這次沒帶表情包,語氣軟乎乎的,像怕打擾我。我盯著消息,突然點開張曉的資料文檔——裡麵記著“用‘幫介紹富二代’的借口接近,騙她投5萬‘婚戀基金’”,連話術都編好了。手指懸在“刪除”鍵上,跟焊住似的,按下去那秒,心裡空得像被掏走塊東西。
“刪了她,下一個找什麼目標?”我對著空氣問,沒人回答,隻有台燈的光在牆上投下我歪歪扭扭的影子。又翻出打印好的資料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紙團砸在桶底的聲音很輕,卻像砸在我心上。想起之前幫林薇做的假ppt,幫張婷偽造的“合作合同”,現在再想那些東西,隻覺得喉嚨發緊,像卡了根魚刺。
要是當年騙我的黑中介,也像我這樣“心軟”,他會不會把我那2萬救命錢還回來?
我蹲在垃圾桶前,盯著那個紙團,突然想起18歲那年——攥著空蕩蕩的銀行卡,在橋洞下坐了一夜,石頭硌得背疼,冷風往衣服裡灌,連哭都不敢大聲。那時候我多希望有人能拉我一把,哪怕隻是說句“彆慌”。劉豔的30萬,不就是當年我盼著的“救命錢”嗎?我現在騙她,跟黑中介騙我,有什麼不一樣?
“不一樣!”我突然站起來,聲音在空屋裡撞得發響,“黑中介騙我的時候,可沒管我媽是不是等著錢救命!我現在愧疚,難道就能讓媽不用透析了?”話喊出來,卻沒半點底氣,反而覺得更慌。我走到鏡子前,鏡裡的人眼窩陷進去,眼底的紅血絲跟爬了蟲子似的,哪還有半分“投資人”的樣子?手腕上的高仿手表還沒摘,表鏈硌得皮膚疼,像在提醒我:你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揣300塊進城的少年了。
你們說,人是不是越長大,就越會為自己的“壞”找借口?
我把手機裡所有跟張曉相關的記錄全刪了——朋友圈截圖、話術腳本、甚至連搜索“23歲前台喜好”的曆史記錄都清了。做完這些,我癱坐在椅子上,盯著桌角的轉賬截圖,直到眼睛發酸。窗外的便利店招牌滅了,巷子徹底黑下來,隻有台燈的光陪著我,像個沉默的觀眾。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震了一下,是母親發來的語音。我點開的瞬間,她的咳嗽聲先傳出來,跟破風箱似的:“阿燼啊,錢收到了……你彆太累了,要是工作忙,就不用經常給我打電話,媽挺好的。”我聽了三遍,每次聽到“彆太累了”,鼻子就發酸——媽永遠不知道,她兒子的“工作”,是騙彆人省吃儉用攢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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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回個電話,問問她今天有沒有按時吃降壓藥,可手指剛碰到撥號鍵,又縮了回去。怕她聽出我聲音裡的抖,更怕自己忍不住說出真相:“媽,我沒上班,我在騙彆人的錢。”隻能打字回複:“媽,我不累,你好好休息,下周我抽時間回去看你。”
發送成功的瞬間,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媽”的備注亮得刺眼,鈴聲跟催命似的。我盯著屏幕,心臟像被一隻手攥緊:接還是不接?接了要說什麼?說我剛刪了下一個目標的資料,現在正對著空屋子愧疚?說我騙了劉豔30萬,卻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媽下次透析?
“喂,媽。”我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聲音聽起來正常。
“阿燼啊!”媽的聲音突然拔高,還帶著喘,“剛才醫院來電話了,說……說下次透析要先交1萬押金,比之前多了5千!是不是……是不是你錢不夠啊?要是不夠,媽就先停一次,真沒事的,我身體好著呢……”
我的喉嚨突然像被堵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手裡還握著手機,屏幕停留在劉豔的微信界麵,她最後發的“晚安”還在那兒,軟乎乎的,像個無辜的孩子。我想起她攥著30萬現金時的樣子,想起她笑著說“再也不用被拿捏”,再想想媽說“停一次沒事”,心裡像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疼得厲害。
“媽,你彆瞎想!”我強裝鎮定,聲音卻控製不住地抖,“1萬而已,我明天就轉給醫院,你聽見沒?透析必須做,不能停!”
“哎,好,好……”媽連忙答應,還絮絮叨叨地說,“你彆亂花錢,媽這裡還有你之前寄的錢,夠花……”
掛了電話,我把手機扔在桌上,盯著垃圾桶裡的紙團——張曉的資料還在裡麵,可我知道,用不了多久,我還會再打印一份新的目標資料。就像上次刪了林薇的照片,轉頭就去找張婷;這次刪了張曉,下次還會有李婷、王婷。
我走到窗邊,把窗戶全推開,冷風灌進來像小刀子,刮得臉疼。遠處的天邊泛著點魚肚白,快天亮了。摸出剛才沒點燃的煙,叼在嘴裡,卻沒火——安全屋連打火機都沒備,怕自己忍不住抽煙燙到手。
你們說,要是媽知道我這“工資獎金”是怎麼來的,她還會花嗎?
手機又震了一下,還是母親的消息,這次是文字:“阿燼,剛才醫院又打電話了,說要是明天交不上押金,就把我的號排到下周……”後麵跟著個發抖的表情。我盯著那行字,手指在屏幕上僵住——媽這次聲音裡的慌,比上次說“停透析”還重,不會是醫院又出什麼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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