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關上的瞬間,我鬆了口氣,癱坐在衣櫃裡,後背全是冷汗,衣服都濕透了,貼在身上很不舒服。衣櫃裡的樟腦丸味混著我的汗味,嗆得我咳嗽了兩聲,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很明顯。
“出來吧,他們走了。”顧懷霜的聲音在客廳響起,很輕,卻帶著安撫的力量,像一陣溫柔的風,吹散了我心裡的慌。
我推開衣櫃門,看到她正站在書桌前,手裡拿著我媽落下的病曆。她的風衣上沾了點灰塵,應該是剛才在樓道裡蹭的;頭發亂了幾縷,貼在臉頰上,少了平時的銳利,多了幾分柔和,看起來沒那麼有距離感了。
“你為什麼要幫我?”我站起來,聲音還有點發顫,嗓子裡乾得發疼,“你不是一直想抓我嗎?剛才你完全可以把我交給偵探。”
顧懷霜沒回答,而是把病曆遞給我,手指在“透析費”那行字上頓了頓,指尖輕輕碰了碰紅色印章,像是在確認什麼。
“你媽下周要繳費?”
我接過病曆,緊緊抱在懷裡,像抱著救命稻草,生怕被人搶走。
“是。”
“那你還愣著乾什麼?”她走到陽台,打開窗戶,夜風灌進來,吹得她的頭發飄起來,像黑色的絲帶,“偵探肯定會在小區門口守著,你得趕緊從消防通道走,去火車站。”
我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想起兩年前的冬天。
那天我在橋洞下發燒,凍得縮在舊棉被裡,棉被又薄又破,根本擋不住風。我連呼吸都覺得疼,腦子昏昏沉沉的,隻想睡覺。有個穿風衣的女人路過,扔給我半瓶礦泉水,還說了句“彆在這凍死”。當時我燒得迷糊,隻看到她風衣的下擺,米白色的,被風吹得晃了晃,和現在一模一樣。
“是你?”我驚訝地開口,聲音都變了調,“兩年前,城郊橋洞下,給我遞礦泉水的人是你?”
顧懷霜回頭,眼裡閃過一絲意外,隨即點了點頭,很輕,卻很肯定。
“是我。當時你發著燒,嘴裡還喊著‘媽,彆擔心’,聲音很小,卻聽得很清楚。”
我愣住了。我以為那段狼狽的過往早就被遺忘了,像被風吹走的灰塵,沒想到還有人記得。原來在我最慘的時候,她就已經出現過了。
“你到底是誰?”我追問,往前走了兩步,想看清她的表情,“為什麼一直追著我,又一直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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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沒再回答,而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遞給我。
“這是去上海的火車票,今晚十點的,還有半小時檢票。”她頓了頓,補充道,“偵探不知道你要去上海,你可以放心走。”
我接過紙條,指尖碰到她的手指,冰涼的觸感像觸電一樣,我趕緊縮了回來。火車票上的名字是假的,是她幫我弄的;座位號在靠窗的位置,是我平時最喜歡的位置,我總喜歡坐在窗邊看風景,好像這樣就能暫時忘了煩心事。
“為什麼?”我又問了一遍,聲音裡帶著哽咽,眼淚差點掉下來,“我是個騙子,騙了林薇的5萬,張婷的15萬,劉豔的30萬,張嵐的8萬。我騙了這麼多人,你為什麼還要幫我?”
顧懷霜看著我,眼神複雜,有失望,有心疼,還有我看不懂的情緒,像藏了很多話沒說。
“因為我知道,你不是天生的騙子。”她指了指我懷裡的病曆,語氣很輕,卻很肯定,“你騙的錢,大部分都給了你媽治病,你自己連件像樣的衣服都舍不得買。”
她又指了指書桌,剛才我蹲過的地方,地麵還有一點濕痕。
“你剛才蹲在這哭,不是因為怕被抓,是因為愧疚,愧疚騙了張嵐。”
我看著她,突然說不出話來。
這麼多年,從來沒人看透我的偽裝。他們要麼覺得我是個“成功人士”,圍著我轉,想從我這撈好處;要麼覺得我是個“十惡不赦的騙子”,恨我、罵我,想把我送進監獄。隻有她,看到了我偽裝下的愧疚和掙紮,看到了我心裡那點沒被完全泯滅的良心。
“安全屋不能再回了。”顧懷霜走到門口,回頭看我,眼神裡帶著提醒,“偵探會守在這裡,你趕緊走。”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到了上海,彆再騙那些苦命人了。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說完,她推開門,走進了樓道的黑暗裡。風衣下擺晃了晃,像一隻消失在夜裡的鳥,很快就沒了蹤影,隻留下一點淡淡的薄荷味,在空氣裡飄著。
我站在原地,手裡攥著火車票和病曆,心裡五味雜陳。有感激,有疑惑,還有一點說不出的溫暖。我知道,我得趕緊走,再晚就趕不上火車了,我媽還在等我寄錢。
我提起行李箱,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安全屋”。這裡是我騙了三個人後找到的“避風港”,也是我暴露的地方;這裡藏著我的謊言,也藏著我唯一的念想。牆上還貼著我之前畫的簡易地圖,標注著附近的便利店和公交站,現在看來,像個笑話。
可現在,它再也不是我的安全屋了。
這間我以為能“躲麻煩”的安全屋,原來隻是我自欺欺人的牢籠——當鑰匙插進鎖孔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根本沒地方可逃。所有的偽裝,在現實麵前,都不堪一擊。
我拉開門,順著消防通道往下走。樓梯間裡沒有燈,黑漆漆的,我隻能摸著扶手慢慢走。扶手生鏽了,一摸一手紅棕色的鏽跡,蹭在手上很不舒服。行李箱的輪子在台階上磕得“咚咚”響,在安靜的夜裡格外刺耳,每響一聲,我都覺得心跟著顫一下。
走到一樓,我看到消防通道的門沒關嚴,外麵傳來偵探的聲音:“你們倆在這守著,我去那邊看看!彆讓他跑了!”
我趕緊縮回來,靠在牆上,心臟跳得像要炸開,震得我耳膜發疼。怎麼辦?要是被他們發現,我就走不了了,我媽還在等我寄錢,下周的透析費還沒著落。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又震動了。還是顧懷霜發來的短信:“往左拐,有個後門,我幫你把鎖撬開了。”
我按照她的指示,往左拐,果然看到一個小後門。鎖芯被撬開了,留著一道縫隙,能看到外麵的小巷,路燈的光從縫隙裡透進來,像一道希望的光。
我回頭看了一眼樓梯間,沒看到偵探的影子。我提起行李箱,快步走出後門,鑽進了小巷。
小巷裡很安靜,隻有我的腳步聲和行李箱的輪子聲,“咕嚕咕嚕”的,在夜裡傳得很遠。我回頭看了一眼安全屋的方向,三樓的窗戶黑著,像一雙閉著的眼睛,再也不會為我亮燈了。
我不知道顧懷霜為什麼要幫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有彆的目的,更不知道到了上海會遇到什麼。也許是新的麻煩,也許是新的騙局,我不敢想。
但我知道,我必須走下去。為了我媽,也為了那些被我欺騙過的人——或許有一天,我能有機會彌補他們,能把騙來的錢還給他們,能跟他們說一句“對不起”。
我加快腳步,往火車站的方向走。夜風裡,好像還能聞到顧懷霜風衣上的味道,淡淡的薄荷味,帶著一絲說不清的溫柔。你說,她幫我,到底是出於同情,還是另有目的?她會不會在上海繼續追蹤我,我們又會發生怎樣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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