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火車站售票廳的燈是暖黃色的。卻照不進角落裡的陰影。我站在3號窗口前。手裡攥著身份證。塑料卡片邊緣被汗浸得發潮,硌得指腹發麻。淩晨一點的售票廳很靜,隻有保潔阿姨推著清潔車,輪子“咕嚕咕嚕”碾過瓷磚地,聲在空曠大廳裡蕩出回聲。你有沒有過攥著東西,手心直冒汗的時刻?
窗口裡的售票員低著頭。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處理完前一個乘客的訂單,才抬頭看我,聲音帶點熬夜的沙啞:“先生,要去哪裡?”
“深圳。”兩個字剛到嘴邊,口袋裡的手機突然“嗡”地震動。我渾身一僵,指尖懸在半空——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發的。
果然,解鎖屏幕後,顧懷霜的短信像道冷光,刺得眼睛發疼:“你敢買去深圳的票,我就把你騙周萌的證據發給警方。”後麵還跟著一句:“蘇明玉是上市公司總監,她的法務團隊比你想象的厲害,你騙不了她。”
我盯著短信,手指越攥越緊,指甲幾乎嵌進掌心。昨晚從外灘回來,我在老小區出租屋坐了一夜。麵前擺著兩份東西:顧懷霜給的蘇明玉資料,我連夜改好的假身份文件。顧懷霜的話在腦子裡轉:“蘇明玉不是你該騙的人”“有些債逃不了一輩子”,可母親虛弱的聲音更響:“小燼,醫生說移植手術要儘快,不然……”
“先生?想好了嗎?”售票員又問,手指在鍵盤上頓著,眼神多了點不耐煩。
我深吸一口氣。把手機揣回兜裡。抬眼看向窗口:“深圳,最快的一班車。”
“最快的是淩晨三點零五分的g1029,無座,要嗎?”售票員敲了敲屏幕,“還有一張,後麵的要等明天中午了。”
“要。”我幾乎立刻回答,聲音比預想的更堅定。無座就無座,隻要能儘快離開上海,儘快到深圳,儘快接近蘇明玉,這點苦算什麼?
售票員接過我的身份證。刷過讀卡器時“嘀”的一聲輕響,在安靜大廳裡格外清晰。我盯著她手裡的身份證——照片上的“陳默”戴無框眼鏡,眼神陌生。可我知道,這張假身份背後,藏著母親的手術費希望。
“身份證和票拿好。”售票員把票和身份證遞出來。我伸手去接,指尖剛碰到火車票,手機又震了。這次是微信消息,發件人是“媽”。
我趕緊點開。屏幕上的文字隻打了一半:“小燼,醫生說移植手術要儘快,不然……”後麵隻剩個沒發完的省略號。我的喉嚨突然發緊,眼淚沒預兆地掉下來,砸在火車票上,暈開“深圳北”三個字,墨色字跡洇成模糊的黑。原來母親也在擔心,擔心等不到手術,擔心我湊不夠錢。你說這半截消息,是不是比完整的話更讓人揪心?
“先生,您沒事吧?”售票員看出我的異樣,語氣軟了些,“要是趕時間,現在去候車廳還來得及,3號候車廳在二樓。”
“沒事,謝謝。”我趕緊擦掉眼淚。把火車票和身份證塞進貼身口袋。轉身往候車廳走。背包裡的蘇明玉資料硌著後背,紙質邊緣磨得衣服發響,像在提醒我——前麵等著我的,是上市公司的法務團隊,是顧懷霜的追蹤。
剛走到售票廳門口,手機又震了。還是顧懷霜的短信。這次隻有一句話,卻像塊冰,砸在剛平複的心上:“深圳見——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跟蘇明玉的法務團隊鬥。”
我停下腳步。猛地回頭。售票廳的暖光裡,顧懷霜站在十米遠的地方。穿那件黑色風衣,手裡舉著手機,屏幕亮著,像剛發完消息。她沒看我,卻像背後長眼似的,緩緩抬手,對著我這邊輕輕晃了晃——那動作,像打招呼,又像宣告“我不會放過你”。
我的心臟狂跳起來。轉身往二樓跑。樓梯間的聲控燈被腳步聲喚醒,一層一層亮,又在我跑過後一層一層暗,像我手裡越來越薄的“體麵”。我不敢回頭,怕她跟上來,怕她攔我,怕她真的發證據——我還沒湊夠手術費,不能被抓。
衝進3號候車廳時,裡麵已經坐了不少人。大部分是趕早班車的農民工,裹著厚外套,趴在行李上睡覺,偶爾傳來打呼聲。我找了個角落空位坐下,把背包抱在懷裡,拉開拉鏈,掏出蘇明玉資料。
照片上的蘇明玉穿白色襯衫,領口係深色領帶,坐在辦公桌後,麵前攤著厚文件,眼神銳得能穿透紙頁。資料下麵寫著她的履曆:“40歲,上市公司市場總監,主攻跨境投資,曾主導3起海外並購案,識破3起商業詐騙,法務團隊由前資深檢察官帶隊,擅長追溯資金流向與身份核驗。”每一行字都像針,紮在緊繃的神經上。說實話,我不是不怕,可我沒的選,就像當年睡橋洞,凍得發抖也沒的選。
我摸了摸手腕內側的舊傷疤。還能感覺到當年在酒店磕到桌腿的疼。那時候我發誓,再也不要被人欺負,再也不要因為沒錢絕望。可現在,我卻成了欺負彆人的人,成了用謊言換生存的騙子。我對著蘇明玉的照片小聲說:“蘇明玉,這次隻能成功,不能失敗。”聲音很輕,被打呼聲蓋過,卻像個賭咒,刻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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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包裡的手機又震了一下。我以為是顧懷霜,點開卻看到是銀行app的提醒——昨天給母親轉的10萬,已經到賬了。下麵還附著母親沒發完的微信:“小燼,醫生說移植手術要儘快,不然可能要錯過最佳時機。你彆太辛苦,要是錢不夠,媽……媽可以再等等。”“等”?母親已經等了五年透析,她還能等多久?
我關掉微信,把手機調成靜音。重新把蘇明玉的資料疊好,放進背包最裡麵。口袋裡的火車票還帶體溫,洇濕的地方已經乾了,留下一道淺印,像個永遠抹不掉的疤。
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腦海裡像放電影:林薇遞5萬時的期待,張婷攥15萬時的猶豫,劉豔咬牙轉30萬時的決絕,周萌在虹橋站攥暈車藥的背影——這些人都想好好活,可我卻把她們的希望,變成了母親的醫藥費。
不知過了多久,候車廳的廣播響了,尖利的女聲劃破安靜:“各位旅客請注意,由上海虹橋開往深圳北的g1029次列車現在開始檢票,請各位旅客帶好行李,到2號檢票口檢票……”
我猛地睜開眼睛。抓起背包往檢票口跑。路過候車廳門口時,我下意識往售票廳看——顧懷霜已經不在那裡了,可我總覺得,她的影子還在,像甩不掉的幽靈。
檢票員接過我的火車票。用打孔器在上麵打了個洞,“哢嚓”一聲輕響,像在心裡劃了一道痕。我走進站台時,火車已經停在那裡,銀白色車身在燈光下泛冷光,像準備吞掉我的巨蟒。
找到自己的位置——其實沒有位置,隻能靠在車廂連接處的扶手上。江風從車窗縫隙吹進來,帶點上海的水汽,又帶點南方的燥熱。我摸出手機,偷偷點開顧懷霜的朋友圈,裡麵隻有一條橫線,像她永遠看不透的心思。
就在這時,我看到不遠處的過道裡,一個穿黑色風衣的女人正低頭看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打字。雖然看不清臉,可那熟悉的風衣下擺,那握手機的姿勢,我一眼就認出——是顧懷霜!我的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趕緊低下頭,把臉埋進衣領裡。她真的跟來了!她在發消息——發給蘇明玉?還是法務團隊?
我不敢再看,靠在冰冷的車廂壁上,感覺渾身力氣都被抽走了。背包裡的蘇明玉資料還在,母親的微信還在,顧懷霜的警告還在——我像走鋼絲的人,腳下是萬丈深淵,手裡隻有一張假身份和一張火車票。
火車開動時,站台的燈光飛快往後退,像我甩在身後的謊言和愧疚。我攥著皺巴巴的火車票,指腹摩挲著洇濕的“深圳北”,突然覺得可笑——我以為自己在“逃”,其實是在“賭”,賭能騙過所有人,賭母親能等到手術。
可上海的風已經吹到了深圳,我手裡的假麵,還能藏多久?
你說,等我到了深圳,真的能靠那點ps技術和高仿身份,騙過蘇明玉的法務團隊嗎?顧懷霜跟來深圳,是想親手揭穿我,還是想看著我在蘇明玉麵前“摔得粉身碎骨”?而我母親,她能等到我湊夠手術費的那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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