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燼必須讓“甜品盲盒+達人探店”活動在本周內引爆熱度，否則趙悅對的信任就會鬆動，40萬押金的騙局也將無從談起。
淩晨五點的“甜悅時光”裡，黃油香混著麵粉的顆粒感飄在空氣中，趙悅係著沾了奶漬的圍裙，正跟著許燼的指導疊盲盒包裝紙。許燼坐在操作台對麵的椅子上，指尖夾著一張手寫的小卡片，上麵印著“今天加班的你，值得一口甜”——這是他昨晚熬夜想的“治愈係文案”，特意用圓體字寫得軟乎乎的，像在跟顧客輕聲安慰。
“卡片一定要塞在盲盒最底下，讓顧客拆開最後才看到。”許燼把卡片放進趙悅手裡，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指腹，感受到她掌心的薄繭——那是揉了三年麵團磨出來的。“這樣才有‘驚喜藏在最後’的感覺，顧客拍開箱視頻時，情緒才會到位。”
趙悅用力點頭，把卡片小心翼翼地塞進粉色盲盒裡，像在藏一件寶貝。“許總，你說的我都記著了！昨天我還特意把操作台擦了三遍，就怕博主拍視頻時拍到灰。”她說話時眼睛亮晶晶的，眼底的紅血絲比上次淡了些，顯然是因為看到希望，連覺都睡得踏實了些。
許燼看著她認真的樣子，心裡突然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想起自己16歲在酒店後廚洗碗時，也是這樣小心翼翼，怕錯過任何一個能留下來的機會。但這情緒很快被他壓了下去——他現在是“星耀合夥人許明”，不是那個在橋洞凍得發燒的窮小子。他從包裡掏出平板電腦，點開三個美食博主的行程表：“‘美食小桃’上午十點到，‘吃遍全城’十一點，‘甜品控阿澤’下午兩點，你按這個時間準備樣品，每種甜品多做兩份，方便他們拍特寫。”
“好！好！”趙悅趕緊拿出筆記本記下來，筆尖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像在為這場“幻夢”敲著前奏。
上午九點半，甜品店還沒開門，門口就站了兩個舉著相機的年輕人——是“美食小桃”的團隊。趙悅趕緊跑過去開門，手忙腳亂地想遞水，卻被對方擺手拒絕：“不用麻煩，我們先拍空鏡，等博主到了再拍互動。”
許燼適時走過來，遞上提前打印好的“拍攝動線圖”：“這是我們規劃的拍攝路線，從門口的招牌拍到操作台，最後在靠窗的桌子拍開箱，光線最好。”他說話時語氣篤定，讓原本有些散漫的拍攝團隊立刻認真起來，拿著動線圖就開始架設備。
趙悅站在旁邊看著，心裡又佩服又安心。她之前找的推廣團隊，連店鋪地址都能記錯，哪像許燼這樣，連拍攝路線都規劃得清清楚楚。她摸了摸口袋裡那張“星耀”的名片，昨天她特意上網查了，雖然沒找到官網，但搜到幾個“合作商家”的好評——那其實是許燼用小號發的，可趙悅不知道，隻當是機構實力強的證明。
十點整，“美食小桃”準時到了。穿著粉色衛衣的博主一進門就誇張地吸了吸鼻子：“哇，這黃油香也太治愈了吧！”許燼立刻迎上去，遞上提前準備好的樣品：“小桃老師，這是我們的招牌提拉米蘇盲盒，裡麵的卡片文案是專門為‘打工人’設計的，你可以試試念出來。”
博主接過盲盒，對著鏡頭拆開，當看到卡片上的“今天加班的你，值得一口甜”時，眼睛亮了：“天呐，這個文案也太戳我了！我上周連續加班三天，要是當時能吃到這樣的甜品，肯定就不eo了！”
許燼站在鏡頭外，悄悄給趙悅比了個“ok”的手勢。趙悅看著博主對著鏡頭大口吃甜品，聽著“太好吃了”“綿密到像雲朵”的誇讚，心臟砰砰直跳，手心都出汗了——這是她的店第一次被這麼多人關注，像做夢一樣。
接下來的一天，三個博主輪流探店，甜品店的快門聲就沒停過。趙悅忙得腳不沾地，一會兒幫著遞樣品，一會兒給拍攝團隊端水，卻一點都不覺得累。傍晚時分，“美食小桃”的vog率先發布，標題寫著“藏在巷子裡的治愈甜品店！盲盒裡的卡片讓我哭了”，視頻剛發出去半小時，播放量就破了10萬。
趙悅坐在收銀台後，盯著手機屏幕上不斷上漲的播放量，手指忍不住刷新了一遍又一遍。突然，外賣後台“叮咚”響了一聲，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訂單像潮水一樣湧進來。她看著訂單數從“0”跳到“50”，再跳到“100”，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砸在手機屏幕上，暈開了播放量的數字。
“許總！許總！”她抓起手機就給許燼打視頻電話，聲音帶著哭腔，卻又笑得特彆開心，“你看！訂單都排到後天了！剛還有個顧客說，是看了小桃的視頻來的，還買了十個盲盒送朋友！”辦公點”裡。辦公桌上擺著假的獎杯和簽約海報，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能看到灰塵在光柱裡飄——這是他花兩千塊租的共享辦公室，隻租了三天。他對著鏡頭露出溫和的笑，手指在鍵盤上敲了敲，身後的“星耀”ogo貼紙因為沒貼牢，邊角微微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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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過，你的店有潛力。”許燼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恰到好處的欣慰，“不過趙老板，現在的熱度隻是暫時的。”他頓了頓，故意停頓兩秒，看著視頻裡趙悅的笑容慢慢凝固，才繼續說：“我剛收到消息，彆的已經在聯係類似的甜品店了，要是不儘快鎖定我們星耀的獨家資源，用不了多久，你的顧客就會被彆家搶走。”
趙悅握著手機的手猛地一緊，指節都泛白了。她看著後台還在跳動的訂單數，又想起之前幾個月每天隻有零星幾單的日子，心臟像被一隻手攥住了。“獨家資源？那……那需要怎麼做？”她的聲音裡帶著急切，之前的喜悅已經被“怕失去”的焦慮取代。
許燼語氣放緩，像在給她吃定心丸：“很簡單，交一筆押金。”他打開電腦裡的“獨家合作協議”模板——這是他用ps做的，公章也是假的——對著鏡頭展示了一下，“我們幫你簽下獨家合作協議，後續不僅會持續推流，還能幫你對接品牌代言。你現在的體量，已經夠資格談小品牌的代言了。”
“品牌代言？”趙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之前的焦慮被這個新的誘惑衝散了大半，“真的能談代言嗎？像小桃那樣的？”
“當然。”許燼笑著點頭，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有家奶茶品牌下周就會聯係你，他們正好想找甜品店做聯名，我已經幫你遞了資料。不過前提是，你得儘快交押金，把獨家資源鎖定下來——不然這個代言機會，可能就給彆家了。”
掛了電話，趙悅還愣了好一會兒。她看著手機裡許燼發來的“押金金額：40萬”，又看了看後台還在增長的訂單數，心裡像有兩個聲音在打架。一個聲音說“40萬太多了，再等等”，另一個聲音卻在喊“要是錯過這個機會，店又會回到以前的樣子，媽還得去打零工”。
她起身走到操作台，拿起一個剛做好的提拉米蘇，手指劃過光滑的奶油表麵。這三年，她每天淩晨三點起床揉麵團，手上的繭子磨破了又長，就是想讓母親過上好日子，想證明自己不是“沒出息”。現在機會就在眼前，隻要交40萬押金，就能有持續的訂單，還能談代言，這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嗎？
“媽，再等等，等我拿到代言費，就帶你去最好的醫院複查。”她對著空氣輕聲說，像是在跟母親承諾，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而此時的許燼，掛了電話後，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關掉電腦裡的“獨家合作協議”，點開一個名為“押金話術模板”的文檔，裡麵記著他跟趙悅說的每一句話——從“熱度暫時”到“品牌代言”，每一句都是精心設計的陷阱。他對著屏幕冷笑：“狂歡越是熱烈，摔下來的時候就越疼。”
辦公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醫院發來的短信：“您母親的透析費將於下周到期，請及時繳納。”許燼看著短信，手指攥緊了手機，指節泛白。他想起剛才視頻裡趙悅開心的樣子，心裡又掠過一絲異樣的感覺，但很快被母親的病情壓了下去。他打開微信，給趙悅發了條消息：“押金儘快交，我幫你優先安排協議流程。”
發送成功後，他起身收拾東西。這個臨時辦公點明天就到期了，他得去下一個地方，準備迎接趙悅“上鉤”。走到門口時，他回頭看了一眼桌上的假獎杯，陽光照在上麵，反射出刺眼的光——像極了他給趙悅編織的幻夢，看著光鮮，一戳就破。
趙悅收到許燼的消息時，正在給母親打電話。電話那頭的母親說：“今天菜市場的菜價降了，我買了點排骨，等你有空回來燉給你吃。”趙悅聽著母親的聲音，鼻子一酸，把“想交押金”的話咽了回去，隻說：“媽，店裡最近生意好，你彆太累了，要是不舒服就去醫院。”
掛了電話，她看著手機裡的40萬押金金額，又看了看後台還在增長的訂單數，心裡的天平慢慢向“交押金”傾斜。她不知道，這40萬不僅是她母親的救命錢，也是她三年來的心血；更不知道，許燼所謂的“獨家資源”和“品牌代言”，不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
如果你是趙悅，在看到生意暴漲的狂喜和“獨家資源”的誘惑時，會選擇立刻交押金鎖定機會，還是先冷靜下來核實代言信息的真實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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