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霜必須在今天梳理完趙悅提供的所有線索。等許燼在上海站穩腳跟，再想追查他的行蹤就會難上加難。偵探這行，最講究“快”字，慢一步，線索可能就斷了。
上午九點。“懷霜偵探事務所”的門被輕輕推開。風鈴掛在門楣上，發出一串清脆的響聲，像撒了把碎珠子。顧懷霜抬頭，看到趙悅和一個穿牛仔褲的女生站在門口。兩人手裡都提著袋子，手指攥著袋口，神色局促，像是怕打擾到什麼。陽光從她們身後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兩道模糊的影子。
“是趙小姐吧？請進。”顧懷霜放下手裡的文件。文件頁腳有點卷邊，是她昨晚熬夜整理的舊案宗。她指了指對麵的沙發，“坐，要喝咖啡還是溫水？”她的聲音平靜溫和，卻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這是多年偵探生涯練出的氣場，能在第一時間撫平委托人的焦慮。你有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隻要她一開口，你就覺得心裡的慌勁能少一半。
趙悅攥著袋子的手緊了緊。袋子是帆布的，邊緣被磨得有點起毛。聲音還有些發顫：“顧偵探，我……我是來委托您找騙子的。這是我朋友李娜，陪我一起來的。”她頓了頓，從袋子裡拿出一疊資料。紙張被整理得很整齊，邊角都壓平了：“這是許明——就是騙我的人——留下的名片，還有我的銀行流水、星耀的地址，還有……那筆5萬匿名轉賬的記錄。”合夥人許明”的名片，紙質很薄，油墨有點暈。背麵的地址“建囯路88號”讓她眼神微變——這個地址她有印象，之前幫另一個被詐騙的受害者追查時，對方提供的地址也是這，隻不過當時已經人去樓空。難道這是騙子常用的“據點”？
“您先彆急，慢慢說。”顧懷霜拿出筆記本和鋼筆。筆尖是黑色的，在紙上懸著，沒立刻落下，“從您和他第一次見麵開始說，越細節的東西越好——比如他的穿著、說話習慣，有沒有什麼特彆的小動作。”細節往往是破局的關鍵，這點顧懷霜比誰都清楚。
趙悅深吸一口氣。杯子裡的溫水晃了晃，她喝了一口才開口：“第一次見他是在我的甜品店。他穿深灰色風衣，戴鴨舌帽，說話的時候總愛摸下巴……”她開始講述自己的經曆。從許燼走進“甜悅時光”遞來達人合作清單，到策劃甜品盲盒漲粉，再到交40萬押金後被拉黑，每一個細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說到激動處，眼淚忍不住掉下來，手裡的水杯被攥得發白，指節都露了出來。
“顧偵探，我知道40萬可能很難追回來。”趙悅抹了把眼淚。紙巾被揉成一團，攥在手裡，“但那是我媽看病的錢，我媽還等著這筆錢複查，我真的沒辦法了……求你幫幫我。”她的聲音帶著哀求，每一個字都像浸了水，沉得讓人心裡發緊。
李娜在旁邊補充道：“顧偵探，我們懷疑‘許明’是假名字！他說的星耀我們去看過，就是個貼滿轉租海報的空辦公室，物業說上個月就到期了。還有之前幫趙悅探店的博主，現在要麼不回消息，要麼刪了視頻，明顯是一夥的！”李娜說得急，語速很快，手還在不自覺地比劃，能看出來她是真的替趙悅著急。
顧懷霜放下筆，遞了張紙巾給趙悅。紙巾是淡藍色的，帶著點淡淡的香味：“趙小姐，你先彆著急。從你描述的情況來看，這個騙子很專業——偽造身份、用短期漲粉獲取信任、收押金後拉黑，都是典型的詐騙手法。”她頓了頓，指了指銀行流水中的5萬轉賬記錄。指尖在“備注”那欄敲了敲，發出輕微的“嗒嗒”聲：“不過，他給你轉了5萬，這是一個突破口。”
“突破口？”趙悅抬起頭。眼裡閃過一絲希望，像暗室裡透進的一縷光，“可這錢是匿名轉的，我查不到是誰轉的。”
“正是因為匿名，才說明有問題。”顧懷霜的指尖在“轉賬備注”那欄敲了敲，“‘好好開店，彆再信天上掉餡餅’——一般的騙子得手後隻會徹底消失，不會留下這種帶勸誡意味的備注。這說明他心裡可能有愧疚，或者有其他顧慮，而這種‘顧慮’，就是我們能抓住他的破綻。”說實話，顧懷霜經手過不少詐騙案，像這樣“留手”的騙子，還真不多見。
李娜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他可能還會聯係趙悅？或者我們能通過這5萬找到他的蹤跡？”
“後者的可能性更大。”顧懷霜打開電腦。屏幕亮起來，映出她專注的側臉，“我已經讓助手去查星耀的注冊信息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虛假注冊。現在最重要的是追查這5萬的來源——我剛才讓銀行的朋友查了一下，這筆錢來自一個匿名賬戶，綁定的手機號是臨時號碼，但轉賬地點查到了，就在市中心寫字樓附近的‘極速網吧’。”
“極速網吧？”趙悅愣住了。她記得上次去環球中心樓頂時，路過過這家網吧，當時還看到有人在門口抽煙，煙霧繚繞的，“是不是環球中心旁邊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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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霜點頭：“對，就是那家。現在我們去網吧調取監控，看看能不能找到轉賬時的畫麵——隻要能拍到他的臉，哪怕是側臉，我們也能通過數據庫比對身份。”時間不等人，顧懷霜做事向來乾脆。
說完，顧懷霜拿起風衣和車鑰匙。風衣是黑色的，質感很挺，她穿在身上，透著股利落勁：“走吧，現在就去。監控錄像保存時間有限，晚一步可能就被覆蓋了。”
三人剛走到門口，顧懷霜的手機響了。是助手小陳打來的。她按下接聽鍵，小陳的聲音急促地從聽筒裡傳來：“顧姐！查到了！星耀的虛假注冊信息裡，留了一個備用郵箱地址。
顧懷霜的腳步頓住。眼神瞬間變得嚴肅，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確定是同一個後綴？沒有巧合的可能？”
“絕對確定！”小陳說。聲音裡帶著肯定，“我對比了兩個郵箱的注冊ip，雖然都是臨時ip，但跳轉路徑有重合的地方，而且注冊時間都在騙局開始前一周左右，肯定是同一個人！”
掛了電話，顧懷霜對趙悅說：“趙小姐，有個重要信息——騙你的這個‘許明’，和之前騙走前台林薇5萬、總監蘇明玉50萬的是同一個人。他一直在用不同的身份詐騙，而且每次的騙局都在升級，從幾萬到幾十萬，目標也從職場小中產變成了像你這樣的小企業主。”
趙悅和李娜都愣住了。她們沒想到這個騙子竟然騙了這麼多人。趙悅的心裡又氣又怕，氣騙子的囂張，怕自己的40萬再也追不回來。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把衣服都絞出了褶子。
“不過這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顧懷霜的語氣裡帶著一絲篤定。她總能在複雜的線索裡找到有利的方向，“他騙的人越多，留下的痕跡就越多。之前林薇和蘇明玉都提供過他的特征，比如‘穿定製襯衫總扣第二顆紐扣’‘手腕內側有舊傷疤’，我們可以拿著這些特征去比對監控，更容易鎖定他。”你看，有時候看似糟糕的情況，換個角度看，反而能找到新的機會。
十分鐘後，三人趕到了極速網吧。網吧門口停著幾輛電動車，門口的招牌有點舊，“極速”兩個字的燈還壞了一個。顧懷霜找到網吧老板，亮了一下偵探證件，說明來意後，老板立刻帶她們去了監控室。
“您要查哪天的監控？”老板打開監控係統。鼠標點擊的聲音在安靜的監控室裡很明顯，“我們的監控保存七天，超過時間就自動覆蓋了。”
顧懷霜報出轉賬那天的日期：“上周三下午三點到四點之間，轉賬記錄顯示是三點二十，麻煩您調一下這個時間段角落32號機位的監控。”她記得銀行朋友說過，匿名賬戶的轉賬時間是三點二十，而極速網吧的32號機位正好在角落，符合騙子“隱蔽轉賬”的習慣。
監控畫麵慢慢加載出來。畫麵有些模糊，像蒙了層霧，但能清晰看到32號機位坐著一個穿深灰色風衣、戴鴨舌帽的男人。他低著頭，手指在鍵盤上敲擊，雖然帽簷遮住了大半張臉，但趙悅還是一眼認了出來——那就是許燼！
“是他！就是他！”趙悅激動地抓住顧懷霜的胳膊。聲音都在發抖，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你看他的風衣，還有他握鼠標的姿勢，和我第一次見他時一模一樣！”
顧懷霜盯著屏幕。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操作，把畫麵放大、清晰化。當畫麵放大到男人的側臉時，她的眼睛亮了——男人的側臉輪廓清晰，尤其是手腕內側露出的那道舊傷疤，和林薇、蘇明玉描述的完全吻合！“小陳，立刻把這個側臉截圖發給張警官，讓他幫忙在人口信息庫裡比對，重點查有詐騙前科、或者近期頻繁更換身份的人。”顧懷霜給助手發了條消息，然後對網吧老板說，“麻煩您把這段監控錄像拷貝給我，另外，能查一下這個男人當天用的臨時卡信息嗎？”
老板歎了口氣。語氣裡帶著無奈：“臨時卡都是匿名辦理的，沒什麼信息。不過他那天好像是用現金付的錢，我記得收銀員說過，他付了一百塊，隻開了一小時，走的時候還把收據帶走了，當時覺得挺奇怪的，現在看來，是怕留下痕跡。”
顧懷霜點點頭，沒再多問。她知道，騙子既然這麼謹慎，肯定不會留下太多線索，但能拍到清晰的側臉，已經是很大的突破了。有時候追查線索，就像在沙裡淘金，能找到一點閃光就不算白忙。
離開網吧時，趙悅看著顧懷霜手裡的u盤。u盤是銀色的，很小巧，卻裝著找回錢的希望。她拉著顧懷霜的手，聲音裡滿是感激：“顧偵探，謝謝您……要是沒有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顧懷霜拍了拍她的手。她的手心很暖，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彆客氣，這是我的工作。現在我們回去等張警官的比對結果，另外，我會讓助手盯著上海的高鐵和機票信息——根據之前的線索，他很可能已經去上海了，我們得提前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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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顧懷霜的手機響了。是張警官打來的。她按下接聽鍵，張警官的聲音傳來：“懷霜，側臉比對有結果了！這個男人叫許燼，安徽人，沒有犯罪前科，但他的身份信息顯示，他這兩年換了六個城市，每個城市都有類似的或投資詐騙報案記錄，隻不過之前的受害者都沒拍到清晰的影像，所以一直沒鎖定他！”
“許燼……”顧懷霜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眼神變得堅定，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張哥，麻煩您把他的詳細資料發給我，另外幫我聯係上海警方，我現在就去上海，一定要抓住他！”
掛了電話，顧懷霜對趙悅和李娜說：“騙子的真實身份查到了，叫許燼，現在很可能在上海。我馬上要去上海追查，你們放心，一有消息我會立刻通知你們。”
趙悅看著顧懷霜。心裡既激動又忐忑——激動的是終於知道了騙子的真實身份，忐忑的是不知道能不能順利抓住他，追回那40萬。她攥著手機，想起母親還在醫院等她，想起許燼轉賬時的備注，心裡默默說：“許燼，你跑不掉的，我一定要把錢追回來，給我媽一個交代。”
顧懷霜很快訂好了去上海的高鐵票。臨走前，她對趙悅說：“這段時間注意安全，如果許燼聯係你，不管他說什麼，都不要相信，也不要單獨見他，立刻給我打電話。”
趙悅點頭：“我知道了，謝謝您，顧偵探。”
看著顧懷霜的車消失在路口，李娜對趙悅說：“你覺得顧偵探能抓住許燼嗎？我們的錢能追回來嗎？”
趙悅看著手裡的監控截圖。截圖裡許燼的側臉很清晰，她用力點了點頭：“會的，一定能。”
可她不知道，此時的許燼已經在上海租好了高檔公寓，正拿著李娟的資料，準備開始新的騙局。而顧懷霜雖然知道了許燼的真實身份，但上海那麼大，許燼又那麼謹慎，她能在許燼騙到李娟之前找到他嗎？如果你是顧懷霜，到了上海會先從哪裡查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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