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霜必須在許燼與新目標接觸前鎖定他的行蹤。一旦80萬借款到手，許燼很可能立刻更換身份逃離上海，趙悅的40萬將徹底無法追回。這不僅是錢的事，更是一個家庭的希望，她不能讓它就此破滅。
上海虹橋站的人流還在湧動。行李箱輪子的滾動聲、旅客的交談聲混在一起，熱鬨得讓人煩躁。顧懷霜剛走出出站口，就看到上海警方的聯絡員舉著“懷霜偵探”的牌子在等她。牌子是硬紙板做的，邊緣有點卷邊。
深秋的風裹著濕冷的氣息吹過來。顧懷霜緊了緊風衣領口，冰涼的布料貼著脖頸。手裡的平板電腦裡存著許燼的側臉截圖——那道手腕上的舊傷疤，成了此刻唯一的追蹤線索。屏幕亮著，她怕不小心按滅，手指一直懸在電源鍵上方。
“顧偵探，這邊請。”聯絡員接過她的行李箱。箱子滾輪有點卡，推行時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響，“我們調取了虹橋站的監控，許燼出站後打了一輛出租車，目的地是浦東新區的濱江壹號小區，那是個高檔住宅區，住的大多是企業高管和富豪家屬。”
顧懷霜點頭。指尖在平板上劃出濱江壹號的地圖，屏幕上的街道名稱清晰可見：“他肯定是衝著那裡的富豪家屬去的。之前他騙蘇明玉、趙悅，都是精準拿捏目標‘想證明自己’的弱點，這次去高檔小區，目標很可能是想脫離家族光環的富二代，或者想靠投資證明價值的全職太太。”說實話，許燼這招“精準打擊”確實狠，專挑人心裡最在意的地方下手，你說這種騙子是不是最懂人心的弱點？
兩人坐上車往濱江壹號趕。沿途的摩天大樓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玻璃幕牆像一麵麵巨大的鏡子。顧懷霜看著窗外不斷閃過的奢侈品店、高端寫字樓，突然想起許燼的過往——那個揣著300塊進城、睡過橋洞的少年，如今卻能在這樣的繁華裡遊刃有餘地偽裝成“精英”。這種反差讓她心裡泛起複雜的滋味，像喝了杯加了糖的苦咖啡。
“顧偵探，你看這個。”聯絡員突然遞來一部手機。屏幕上是濱江壹號小區門口的監控截圖，畫麵有點模糊，“許燼昨天下午去過小區裡的‘星光健身房’，前台說他自稱‘資深地產投資顧問陳明’，還向業主推薦內部房源。”
“陳明？”顧懷霜挑眉。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又是假名字。他每次換身份，都會在‘職業’上做文章——合夥人、投行分析師、地產顧問，全是能快速獲取信任的精英身份。”她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語氣變得急切：“健身房前台有沒有說，他跟哪個業主走得近？”
“前台提到一個姓李的女士，是小區裡李地產商的小姨子，叫李娟。”聯絡員說。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調出李娟的簡單資料，“許燼說今天下午會再去健身房，跟李娟談合作。”
顧懷霜的眼睛瞬間亮了。心裡的迷霧好像被吹散了一角：“李娟……正好符合他的目標畫像——有資源姐夫是地產商），有弱點想擺脫姐夫光環）。立刻聯係健身房前台，讓她幫忙留意，一旦許燼出現，馬上給我們發消息。”主動句：顧懷霜讓聯絡員聯係健身房前台。被動句：許燼的行蹤信息被前台提供給了警方。疑問句：你說，許燼會不會提前跟李娟聯係，改變見麵地點呢？
與此同時，濱江壹號附近的短期公寓裡。許燼正坐在電腦前，屏幕上是李娟的詳細資料：33歲，離異，在姐夫的地產公司掛名做行政，私下多次跟朋友抱怨“想自己賺點錢，不想總被人說靠姐夫”。他指尖劃過李娟朋友圈裡的定位——大多是高檔餐廳、健身房、藝術展，典型的“想融入上流社會卻沒底氣”的狀態。
“完美的目標。”許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打開ps軟件，開始偽造“資深地產投資顧問”的工作證。證件上的照片是他昨天剛拍的，頭發梳得整齊，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完全看不出曾經睡橋洞的窘迫。鼠標點擊的聲音在安靜的公寓裡格外清晰。
手機突然震動。是李娟發來的消息：“陳顧問，關於內部房源，我想今天下午就聊聊，你看方便嗎？”
許燼快速回複：“當然方便，李小姐。我們在‘星光咖啡館’見麵吧，下午三點，我帶詳細的投資報告和房源資料給您。”他特意把“投資報告”和“房源資料”加粗，精準戳中李娟“想靠投資證明自己”的渴望。發送成功後，他盯著屏幕看了幾秒，好像在確認有沒有說錯話。
李娟很快回複：“好的，不見不散。”
許燼關掉聊天框。起身走到窗邊。窗外的上海夜景燈火璀璨，霓虹燈光映在他臉上，一半明亮，一半晦暗。他從抽屜裡拿出母親的透析繳費單，紙張邊緣被反複折疊，已經有些發毛。上麵的欠款金額刺得他眼睛發疼——這80萬，不僅是下一個騙局的目標，更是母親接下來三個月的透析費。
“再騙最後一次，就帶媽去上海治病。”許燼對著繳費單輕聲說。可心裡卻有個聲音在問：真的能停手嗎？從林薇的5萬，到蘇明玉的50萬，再到趙悅的40萬，他每次都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卻每次都在看到母親的繳費單時，重新點開騙局腳本。你有沒有過這種時候，明知道是錯的，卻還是忍不住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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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顧懷霜和聯絡員提前來到星光咖啡館。她選了個靠窗的位置，能清楚看到門口的動靜。手裡拿著許燼的側臉截圖，反複在心裡默念他的特征：178，黑色鴨舌帽，深灰色風衣，手腕內側舊傷疤。
“顧姐，你說許燼會不會識破我們？”聯絡員有些緊張。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咖啡杯壁，杯壁上的水珠沾濕了他的指尖，“他反偵察意識這麼強，說不定早就發現我們在追他了。”
顧懷霜搖頭。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了敲，發出“嗒嗒”聲：“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騙李娟的80萬，不會注意到我們。而且，他習慣用‘偽裝’保護自己，隻要我們不主動暴露身份，他隻會把我們當成普通顧客。”她頓了頓，從包裡拿出一個微型錄音筆。錄音筆是銀色的，很小巧，能輕鬆握在手心：“等會兒李娟來了，你悄悄錄下他們的對話，作為後續的證據。”
兩點五十分，咖啡館門口出現一個穿深灰色風衣的男人。戴黑色鴨舌帽，正是許燼。他左右看了看，沒發現異常，才推門走進來。風隨著他的動作灌進店裡，帶著點外麵的涼意。
顧懷霜立刻低下頭。假裝看手機，用餘光盯著他——許燼的手腕上果然有一道舊傷疤，此刻正隨著他端咖啡的動作輕輕晃動。咖啡杯是白色的，襯得那道傷疤更明顯了。
許燼選了個靠裡的位置坐下。剛拿出筆記本電腦，李娟就來了。她穿著一身名牌套裝，手裡拎著限量款包，卻在坐下時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裙擺，暴露了內心的不自信。
“陳顧問，讓你久等了。”李娟笑著說。眼神裡帶著期待，手指還在包帶上繞了一圈。許燼合上電腦，露出溫和的笑：“李小姐客氣了。我給您帶了內部房源的資料，您看——”他拿出一份打印好的投資報告，遞到李娟麵前，紙張邊緣很整齊，看得出來是精心準備的：“這套位於徐彙區的公寓，市場價800萬，內部價隻要720萬，您要是現在入手，下個月轉手就能賺80萬。”
李娟眼睛一亮。快速翻看著報告，手指劃過上麵的數字：“真的能賺這麼多？可是……我手裡沒這麼多錢。”“沒關係。”許燼的語氣放緩，像在循循善誘。身體微微前傾，拉近和李娟的距離，“您可以先交80萬定金，我幫您鎖定房源。等您找到買家，轉手後再付剩下的房款。而且，我跟您姐夫認識，他之前也幫朋友訂過類似的內部房源，您完全可以放心。”
顧懷霜在遠處聽得清楚。心裡冷笑——許燼果然擅長用“熟人”做背書，之前騙趙悅時提“美食小桃”，現在騙李娟又提“姐夫”，全是利用目標的信任弱點。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已經涼了，像她此刻的心情。
就在這時，許燼突然抬頭。目光掃過顧懷霜的位置。顧懷霜心裡一緊，立刻拿起咖啡杯擋住臉。許燼盯著她的方向看了幾秒，沒發現異常，才重新轉向李娟。
“陳顧問，我再想想……”李娟有些猶豫。手指在報告上反複摩挲，把紙頁都蹭得有些發皺。許燼看出她的顧慮。從包裡拿出一張偽造的“內部認購協議”，協議上的公章印得很清晰：“李小姐，您要是擔心，我們可以先簽認購協議，定金交了，房源就鎖定了。您想想，要是被彆人搶走這個機會，下次可就沒這麼好的投資項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