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木辦公桌的光澤冷得紮眼。李娟攥著衣角站在桌前，指尖的溫度比桌麵還低——剛把“借80萬買內部房源”的話說完，張誠手裡的鋼筆“哢嗒”停在文件上，墨水暈開一小團黑，像她心裡堵著的疙瘩。你有沒有過這種時候？話剛出口，就知道結果肯定不好，可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張誠抬起頭，金絲眼鏡後的眼神透著輕蔑。他把鋼筆往桌上一扔，筆杆滾了半圈，刺啦響得人耳朵疼。“就你？連戶型圖上承重牆和剪力牆都分不清，還想做投資？”他冷笑一聲，“彆到時候錢沒賺到，再把我濱江地產的臉丟給同行看。”
李娟的臉瞬間燒得通紅。眼淚在眼眶裡轉，卻咬著下唇不讓掉，聲音發緊。“姐夫，許哥說那是開發商內部房源。首付80萬，轉手能賣150萬，我……”
“許哥？”張誠身體往後靠在真皮椅上，雙手交叉擱在肚子上，那姿態像審犯人。“你認識他幾天？就敢把80萬交到他手裡？我看你是被‘獨立’兩個字衝昏了頭，連基本判斷都沒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李娟繃得緊緊的肩膀，語氣更尖刻。“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在我公司做行政。每個月拿幾千塊工資，彆總想著一步登天。”他話鋒一轉，戳得人疼，“你媽還在我公司做保潔，要是你被騙了，她在同事麵前怎麼抬頭？”
“我就是想靠自己賺點錢！不想每次都靠你！”李娟終於忍不住，眼淚掉下來，聲音帶著哭腔卻硬氣，“你總說我沒本事，總說我離了你活不了，我就是想證明給你看，我也能做成事！”
“證明？”張誠猛地拍了下桌子。文件震得簌簌響，角落的綠植都晃了晃。“你拿什麼證明？拿我給你的錢去給騙子送人頭？李娟，我告訴你，這80萬我不會借。你死了這條心吧！”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不耐煩地揮手。“出去吧。我還要開會，彆在這兒耽誤我時間。”
李娟站在原地，眼淚砸在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濕。她看著張誠低頭看文件的側臉，冷得像塊石頭，沒半分溫度。想說什麼，喉嚨卻堵得慌，隻能轉身，一步一步挪出辦公室。門在身後“砰”地關上，那聲響像重錘砸在心上。你說，被最依賴的人這麼貶低，心裡得多難受？
走廊的空調風很涼，吹在臉上，眼淚掉得更凶。李娟走到電梯口，按下下行鍵。看著電梯門裡的自己——眼睛腫得像核桃，頭發亂著，嘴角還有咬出來的紅印，狼狽得不行。
電梯數字一格一格往下跳，李娟的心情也跟著沉。她想起昨晚對著鏡子練借錢話術的樣子，當時還覺得自己能說動姐夫，現在看來，簡直是笑話。難道自己真像姐夫說的那樣，一輩子隻能靠他，永遠做不成一件事？
走出濱江地產的寫字樓，細雨飄在臉上，涼得打顫。李娟蹲在花壇邊，臉埋進膝蓋，哭聲壓得低低的。雨越下越大，打濕頭發，黏在脖子上，可她沒力氣動——她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努力想擺脫彆人，卻怎麼都逃不開。
“擦擦吧。”
一隻遞過來的紙巾打斷了哭聲。李娟抬起頭，看見許燼站在麵前。他手裡拿著包紙巾，西裝外套搭在臂彎，襯衫袖口挽著，露出手腕上的舊傷疤。頭發上沾了雨珠，卻沒影響他的沉穩，反而多了幾分溫和。
“許哥？你怎麼在這兒？”李娟接過紙巾，擦了擦臉，眼淚和雨水混在一起，聲音還啞著。
“我猜你會受委屈，特意過來看看。”許燼說著，目光掃過她濕透的衣服，從包裡拿出傘撐開，罩在兩人頭頂。“你姐夫沒同意借錢？”
李娟點點頭，眼淚又掉下來。“他說我沒本事，說我分不清戶型圖，說我會丟他的臉……我就是想賺點錢，怎麼就這麼難？”最後幾個字，哽咽得快聽不清。
許燼沒說話，就靜靜聽著。雨打在傘麵上，沙沙響，像在陪她難過。過了會兒，他站起身，伸出手。“先起來吧。雨這麼大，再蹲下去會感冒的。”他頓了頓，補充道，“附近有家咖啡廳，我們去那兒坐坐，慢慢說。”
李娟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放進他掌心。他的手很暖，輕輕握著她，像給了點力量。那一刻，心裡的委屈好像少了些，多了絲莫名的安全感。你有沒有過這種體驗？在特彆難的時候，彆人一個小小的舉動，就能讓你覺得沒那麼糟。
咖啡廳裡的暖光很柔，舒緩的音樂飄在空氣裡，和外麵的雨聲截然相反。許燼給李娟點了杯熱可可，自己要了杯美式不加糖。我總覺得，人在委屈的時候，一杯熱飲比什麼都管用——李娟捧著杯子，手指終於不抖了，眼尾還紅著，卻比剛才精神些。
許燼打開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起來，他指著上麵的文檔。“其實，你姐夫說的也有道理。做投資確實要懂點基本常識。”他頓了頓，指尖在鍵盤上敲了敲，“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我可以幫你。”
“幫我？”李娟抬起頭，眼裡滿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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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許燼點點頭，鍵盤敲得噠噠響，屏幕上很快出現“濱江壹號內部房源投資計劃書”的標題。“我幫你做份詳細的計劃書。裡麵會寫清楚房源信息、市場分析、還有風險點。到時候你拿著這個再找你姐夫，他說不定會改主意。”
李娟看著許燼認真的側臉，心裡暖烘烘的。想起姐夫的冷漠，再看看眼前人的耐心，鼻子又酸了。“許哥，謝謝你……可是我沒經驗，萬一真虧了怎麼辦？”
許燼停下打字的手，轉過頭看著她的眼睛。眼神專注又真誠。“他不是覺得你不行，是怕你行了，就不再需要他的‘照顧’。”他語氣很輕，卻戳中要害，“有些人，就喜歡用貶低把彆人綁在自己身邊。”
他拿起桌上的筆，在白紙上寫“保本承諾”四個大字。一筆一劃，連名字都簽得用力，還寫下了聯係方式。“這是我寫的保本承諾，你拿著。要是虧了，我砸鍋賣鐵也賠你80萬。”他看著李娟，語氣篤定，“我許燼，從不騙想靠自己的人。”
李娟接過那張紙，指尖摸著涼絲絲的紙頁，心裡的最後一點顧慮也沒了。她看著許燼重新低下頭改計劃書，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顯得特彆可靠。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根能讓她擺脫姐夫、實現獨立的稻草。
“許哥，”李娟深吸一口氣，眼神裡滿是堅定，“這錢我借定了。明天我就去找我媽想想辦法，一定把80萬給你轉過去。”
許燼抬起頭，笑了笑。“好，我等你消息。不過你也彆太急，要是遇到困難，隨時跟我說。”
他低下頭繼續改計劃書，李娟看不見的角度，他的手指頓了一下。在計劃書末尾，他加了行小字：“真正的投資，不是賭錢，是賭‘想獨立的勇氣’——可惜，我給的勇氣是假的。”
雨漸漸停了。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李娟把保本承諾小心翼翼折好，放進錢包裡，像藏了件寶貝。她看著許燼工作的樣子，心裡全是期待——好像已經看到自己賺了錢，看到姐夫驚訝的表情，看到自己終於能挺直腰杆說“我不靠你也能行”。
離開咖啡廳的時候，李娟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姐夫的秘書小林從對麵寫字樓走出來。小林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又瞟了瞟咖啡廳裡的許燼，才轉身離開。
李娟的心一下子提起來。小林會不會把她和許燼見麵的事告訴姐夫？要是姐夫知道了，本來就不借的錢，是不是更沒指望了？她站在原地，看著小林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心裡又慌又亂。
咖啡廳裡，許燼看著李娟慌亂的背影，拿起手機。給備注“王總濱江地產競品）”的微信發了條消息：“計劃順利，李娟已經上鉤。對了，把你們公司的投資計劃書模板發我一份，我有用。”
他放下手機，端起美式喝了一口。咖啡的苦味在嘴裡散開，臉上卻沒任何表情。他知道，這場騙局才剛開頭。可李娟攥著那紙承諾，滿心都是希望——她不知道，那紙上的字和她的期待一樣，全是假的。你說，等她發現真相的時候，會有多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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