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四十三分。許燼站在城中村出租屋的窗前,指尖蹭過備用手機的邊緣。手機殼是磨花的銀色,被他攥得溫熱,屏幕幽幽發著光,映得他眼底泛著冷。
窗外暴雨如注。雨水砸在鏽蝕的防盜網上,“劈裡啪啦”響,鏽味混著雨水的腥氣飄進來,鑽鼻孔裡有點嗆。水流順著防盜網往下淌,在窗台上積成渾濁的水窪,晃著遠處路燈的黃影——那光忽明忽暗,像快熄滅的蠟燭。
“顧懷霜把手機收起來了,沒查醫院。”阿凱發來的消息跳在屏幕上,字是綠色的,“但她助理還在查趙琳的案子,我們要加快速度了。”
許燼的指尖在鍵盤上懸停良久。鍵盤鍵程短,按下去軟乎乎的,他盯著“交代”兩個字看了三秒,才按下發送。短信內容很短:“謝謝你沒揭穿我,也沒查我媽——下次見麵,我會給你一個交代。”其實吧,他早猜到顧懷霜不會動醫院這條線,但真收到消息時,還是鬆了口氣。發送成功的提示音很輕,剛響就被雷聲吞沒,雷“轟隆”炸在頭頂,震得窗戶都有點晃。你說,顧懷霜看到這條消息,會不會覺得他在耍花樣?
手機突然震動,震得他指尖發麻。顧懷霜的回複隻有一個字:“嗯。”就這一個字,卻讓許燼緊繃的肩膀微微放鬆。他抬手揉了揉脖子,僵硬的肌肉終於軟下來,指腹蹭到衣領,有點癢——是早上沒洗乾淨的汗。
他轉身從床底拖出行李箱。行李箱輪子在地板上“咕嚕”響,磕到地磚縫頓了一下,裡麵的東西卻沒亂。打開箱蓋,三套西裝疊得齊整,深藍、深灰、黑色,都是趙琳丈夫公司旗下的奢侈品牌。領帶上彆著精致的金屬夾,夾上刻著小ogo,摸起來涼絲絲的,是上周從閒魚淘的二手貨,卻擦得發亮,沒一點劃痕。
“阿凱,組隊的事我答應了。”他撥通電話,聲音冷靜得不像在談論詐騙,手指捏著西裝領口輕輕抖了抖,灰塵在屏幕光裡飄,“但規矩得改改——所有操作留痕,資金走監管賬戶,騙來的錢先補受害者損失。”
電話那頭傳來不屑的嗤笑,阿凱的聲音帶著點痞氣:“燼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菩薩心腸了?當初在網吧黑係統時,你可沒這麼講究。”
“當初我媽還沒咳血咳到需要換腎。”許燼拿起深藍色西裝貼在身上比試,布料滑過手臂,像在摸一塊冰。他對著牆比劃了一下,西裝長度剛好到手腕,是他改了三次才合身的,“明天下午兩點,星河美術館,我要見到你和阿峰。”
掛斷電話,許燼走到鏡子前。鏡子是租房子帶的,邊緣掉了塊漆,鏡麵有點模糊,但能看清人影。他對著鏡子練習微笑,一次又一次調整嘴角角度——上揚30度,不多不少,剛好顯得溫和又專業。連領帶夾的位置都要精確到毫米,夾在領帶三分之一處,不能高也不能低。
“您看起來真像常去維斯特拍賣行的行家。”他對著鏡子輕聲說,英倫腔練了半個月,現在說起來沒一點生澀,連尾音的起伏都恰到好處。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像被劈成了兩半。一半是為母親搏命的兒子,手裡攥著透析繳費單;一半是把欺騙當藝術的騙子,對著鏡子打磨人設。你覺得他這精心練的演技,明天能騙到趙琳嗎?
淩晨一點,手機突然震動。許燼正趴在桌上打盹,頭枕著那套深藍色西裝,布料的涼意剛透過襯衫滲到皮膚,就被震醒了。他迷迷糊糊摸起手機,屏幕亮著,是顧懷霜發來的消息。
第一條是張照片——咖啡廳監控截圖,正好抓拍到他“不小心”掉落手機的瞬間。連他左手小指抖的細節都拍得清楚,像素高得嚇人。第二條消息緊跟著跳出來:“戲演得不錯。但下次記得控製微表情,你左手小指抖了零點三秒。”
許燼猛地攥緊手機,指節捏得發白,手機殼都快被捏變形。冷汗瞬間冒出來,後背貼在椅背上,涼得透骨——原來顧懷霜早就看穿了,他還以為自己演得天衣無縫,連掉手機的時機都算好了,卻沒藏住那零點三秒的手抖。
“彼此彼此。”他飛快回複,指尖有點抖,打錯了兩個字又刪掉,“您假裝沒發現書架竊聽器的演技更勝一籌。”他早知道顧懷霜發現了竊聽器——昨天去她辦公室放的時候,特意留了點痕跡,就是想看看她會怎麼做。沒想到她居然假裝沒看見,還繼續查案,這比直接拆穿更讓他覺得琢磨不透。
這次顧懷霜回複得很快,幾乎是秒回:“趙琳的案子你彆碰,她丈夫找我查她轉移資產,兩邊都是火坑。”
暴雨突然變急,砸在窗玻璃上“劈裡啪啦”響,像有人在外麵用力敲窗。許燼走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往下看。黑色轎車停在雨裡,車燈亮著,像兩隻眼睛——是顧懷霜的車,他認得出那車牌,追了他三個月,早就記熟了。她居然找到了這裡,卻隻是安靜地停在雨幕中,沒上來,也沒打電話。像一頭等待時機的獵豹,不遠不近地盯著獵物,讓人心裡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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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燼深吸一口氣,胸腔裡灌滿了涼空氣,嗆得他咳嗽了兩聲。他發出最後一條消息:“火坑也得跳,我媽等不起。您要抓就現在上來,不然明天星河美術館見。”發送完,他把手機扔在桌上,盯著屏幕看。幾秒鐘後,屏幕暗下去,樓下的車燈也跟著滅了。引擎發動的聲音“嗡嗡”的,慢慢遠了,像被雨水一點點吞掉,最後連一點聲息都沒了。
許燼滑坐在地板上,後背靠在床腿上,涼得透骨。行李箱還敞著,西裝散在身邊,偽造的鑒定證書從西裝口袋裡掉出來,飄在地上。證書上的公章是阿峰刻的,邊緣有點毛糙,假得有點明顯,但他沒時間再重做了——母親的手術排期就在下月,他等不起。
他從貼身的衣袋裡摸出張舊照片。照片被折了三道印子,邊角都磨白了,他小心翼翼展開,指尖蹭過紙麵,有點軟,是放了很多年的緣故。照片上,十六歲的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藍白校服,站在縣城中學的領獎台上,手裡舉著全省數學競賽一等獎的證書,笑得露出虎牙,眼睛亮得像星星。
照片背麵是母親娟秀的字跡,用藍色鋼筆寫的:“小燼要堂堂正正走出大山。”字跡被汗水浸過,有點模糊,卻一筆一劃都很用力,看得出來寫的時候很認真。
雷聲突然炸響,震得屋頂的灰都掉了點。一滴雨水從窗縫滲進來,落在“堂堂正正”四個字上。墨汁慢慢暈開,在紙上拖出一道淺痕,像在無聲地哭。許燼盯著那道水痕,手指輕輕摸上去,涼得像母親的手。你覺得這張寫著“堂堂正正”的舊照片,會不會讓許燼明天在美術館動搖?會不會讓他放棄這場“最後一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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