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的網吧像口悶鍋。煙味裹著泡麵的油香往鼻子裡鑽。二十幾台舊電腦嗡嗡響。屏幕藍光把人影映在黏糊糊的桌麵上。我攥著懷裡的牛皮紙袋。襯衫袖口挽到小臂。手腕上那道舊傷疤在光線下泛著白——16歲在酒店端盤子,被客人掀翻餐盤劃的。兜裡的手機硌著腿,醫院的短信還沒刪,“透析費還沒交”幾個字像針。
“操!又死了!”角落的罵聲炸開。阿凱盯著屏幕。手指在鍵盤上砸得劈裡啪啦。油光的頭發粘在額頭上。遊戲角色又被爆頭,他狠狠拍了下桌麵,泡麵湯濺出幾滴在鼠標墊上。
他旁邊的阿峰更誇張。泡麵桶堆在腳邊。桶裡的湯早就涼透。眼睛盯著屏幕裡的代碼。手指在鼠標上飛快點著。屏幕光把他的臉照得發青。
我走過去。牛皮紙袋往鍵盤上一摔。塑料封皮撞得回車鍵哢嗒響。阿凱手一抖。遊戲角色又沒了。他轉頭瞪我,剛要罵,看見紙袋裡滑出來的東西,聲音卡在喉嚨裡。
“香港珠寶鑒定師執照?”阿凱捏起一張。指尖都在抖。對著屏幕光看水印。執照上的金邊在藍光下晃眼。
“峰子,你看這編碼——跟真的一樣!”他把執照遞過去。阿峰湊過來。眼神掃過執照上的數字。眉頭從皺著到鬆開。最後眼裡冒了光。他抬頭看我。喉結滾了滾。
“許哥,你這……哪弄的?”“彆管哪弄的。”我靠在椅背上。手指敲了敲紙袋。桌麵的黏膩蹭到指腹。說實話,我要的不是這張假執照,是能讓豪門太太信的全套身份。
“幫我做套新的。身份是香港來的珠寶鑒定師。配套的投行工作證明也得有。”阿凱搓著手。眼睛還盯著執照。指腹反複蹭著執照上的名字。
“許哥,這活兒我們能做。”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點。“但你也知道,改後台數據、做防偽水印,都得耗時間——要是騙到百萬級的單子,兩成是不是少了點?”
我拿起一張執照。撣了撣不存在的灰。執照上的名字是“李凱”,阿凱的化名。“百萬級的單子。”我語氣平淡。手指點了點執照上的名字。阿凱的眼神瞬間僵住。“需要我去跟豪門太太吃飯。聽她們聊珠寶聊半天。還得應付她們的保鏢查身份。你們呢?”
我頓了頓。看著阿凱的臉從興奮變僵硬。泡麵的油味飄過來,有點惡心。“你們隻需要坐在這。對著電腦改改數據。況且——”我把執照放回紙袋。塑料摩擦聲很輕。“執照上印的是‘李凱’,不是‘許燼’。真出了問題,警察先找誰?”
阿峰立刻拉了拉阿凱的胳膊。臉上堆起笑。指尖都在用力。“不少不少!許哥說了算!我們聽你的!”阿凱嘴唇動了動。看了眼阿峰。又看了眼桌上的執照。最後也點了頭。
“對,許哥,我們聽你的。啥時候開始做?”“現在。”我把一張紙條推過去。上麵寫著需要的信息。紙條邊緣有點卷。是昨晚在臨時住處寫的。“三天內給我。我要去見個客戶。”
阿凱拿起紙條。看了一眼就塞進兜裡。立刻打開ps軟件。鼠標雙擊的聲音很響。阿峰也關掉遊戲。打開了代碼界麵。兩人盯著屏幕。手指飛快動起來。仿佛那不是鍵盤,是金條。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悄悄摸出手機。屏幕亮起來。定位軟件上顯示著一個小紅點——剛才我拍阿凱肩膀的時候,把微型定位器貼在了他的衣服內側。那玩意兒比指甲蓋還小,藏在衣領縫裡,他絕對發現不了。
這兩個人。常年在網吧混日子。沒見過大錢。眼裡隻有利益。用兩成分成勾著他們,就像用骨頭勾著狗。但狗餓極了,也會咬主人。我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劃。看著定位器的信號穩定。心裡卻沒底——他們真能安安穩穩做完這單嗎?
阿凱突然轉頭。笑著問。屏幕光在他臉上晃。“許哥,你這客戶是啥來頭啊?豪門太太?”“不該問的彆問。”我把手機揣回兜裡。站起身。衣角蹭過椅子。“做好你們的事就行。”
我轉身要走。手故意一鬆。一張紙條從兜裡掉出來。紙條上寫著“顧懷霜”三個字。下麵還有個手機號。是我故意寫的。顧懷霜一直在找我。阿凱要是真聯係她,倒是省了我不少事——但我更想看看,這兩個被利益綁著的人,到底能走多遠。
阿凱的眼睛瞥到紙條。手悄悄伸到桌下。把紙條撿起來。塞進了褲兜裡。動作快得像偷糖的小孩。他沒告訴阿峰。阿峰還在盯著屏幕改代碼。手指敲得鍵盤噠噠響。
我走出網吧。外麵的太陽有點晃眼。網吧裡的煙味還粘在衣服上。我扯了扯襯衫。風灌進來,有點涼。心裡想著剛才阿凱的動作。他會不會真的拿著這手機號,去找那個叫顧懷霜的人?
走到路口。打車。司機問我去哪。我報了市中心的珠寶店地址。手機響了。是醫院的短信。“許先生,您母親的透析費還沒交,下周就要做透析了,請儘快繳費。”
我看著短信。手指攥緊了手機。屏幕硌得掌心疼。屏幕上,定位軟件裡的小紅點還在網吧裡,沒動。阿凱和阿峰,你們最好彆讓我失望。要是這單黃了,媽下周的透析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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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車座上。看著窗外的高樓。陽光照在玻璃上。晃得人眼睛疼。我想起第一次騙錢的時候。心裡還會慌。手會抖。現在卻隻有冷靜。這世界就是這樣,你不騙彆人,彆人就騙你。我隻是把彆人欠我的,拿回來而已。
車到珠寶店門口。我下車。店員迎上來。笑著問。身上的香水味有點濃。“先生,請問您想看點什麼?”“我找王太太。”我說。臉上堆起笑。跟在網吧裡的樣子完全不同。手指悄悄理了理襯衫領口。
店員愣了一下。然後點頭。“王太太在裡麵等您,請跟我來。”我跟著店員往裡走。地毯踩著很軟。心裡想著阿凱和阿峰做的假證。希望他們能快點。彆耽誤我的事。要是王太太查得嚴,假證出一點錯都不行。
走到包廂門口。店員敲了敲門。“王太太,許先生來了。”裡麵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很穩。帶著點審視的味道。“讓他進來。”
我推開門。走進去。王太太坐在沙發上。穿著一身旗袍。墨綠色的。上麵繡著蘭花。手裡拿著一個珠寶盒。紅木的。她抬頭看我。眼神裡帶著審視。像在看一件待鑒定的珠寶。
“許先生。”王太太把珠寶盒放在桌上。盒子磕在玻璃桌麵上,發出輕響。“你說你能幫我鑒定這顆鑽石,還能幫我以高價賣出去?”“是的,王太太。”我走過去。坐在她對麵。沙發有點硬。“我在香港做過多年珠寶鑒定。認識不少收藏家。您這顆鑽石,成色很好。要是找到合適的買家,能賣個好價錢。”
王太太拿起鑽石。遞給我。指尖的翡翠戒指蹭過我的手。有點涼。“那你先看看。”我接過鑽石。假裝仔細看了看。對著光轉了轉。其實我根本看不懂成色。全靠阿凱他們的假鑒定報告撐場麵。心裡想著。兩後天,就能把這單做成了。到時候媽的透析費就有著落了。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震了一下。是阿峰發來的消息。“許哥,執照做好了,什麼時候給你?”我回複。手指飛快。“明天上午,在網吧見。”
放下手機。我看著王太太。笑著說。“王太太,這顆鑽石沒問題。我明天給您帶鑒定報告來。到時候我們再談後續的事。”王太太點頭。手指輕輕敲著桌麵。“好。我等著你的報告。”
我站起身。跟王太太道彆。然後走出珠寶店。外麵的風有點大。吹得我襯衫獵獵作響。我摸出手機。打開定位軟件。小紅點還在網吧裡。看來,阿凱和阿峰還在乾活。希望他們能一直這麼聽話。要是他們敢耍花樣,定位器就能找到他們。
我打車回臨時住處。路上。我想起阿凱撿紙條的動作。心裡有點不安。他會不會真的聯係顧懷霜?顧懷霜是個調查員,最會查這些貓膩。要是那樣,事情就麻煩了。
但轉念一想。就算他聯係了。顧懷霜也不一定能找到我。我做的假證。連警察都查不出來。更何況她一個調查員。車窗外的樹飛快往後退。像要把過去的日子都甩在後麵。
回到住處。我打開電腦。開始整理明天要給王太太的資料。屏幕光有點刺眼。桌上放著母親的照片。是去年拍的。媽坐在醫院的椅子上。笑得有點勉強。我看著照片。心裡有點酸。媽,再等等。等我賺夠了錢。就帶你去上海治病。到時候。我們就不用再受苦了。
我關掉電腦。躺在床上。想著明天的事。阿凱和阿峰應該能按時把假證給我。到時候。這單就能成了。透析費就能交了。還能剩點錢給媽買些營養品。
隻是。我在阿凱衣服裡裝的定位。真的能防住這場“利益合作”的變數嗎?阿凱撿了紙條。沒告訴阿峰。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是想留條後路。還是想趁機撈點好處?
我翻了個身。看著天花板。外麵的月光從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影子。像個拉長的問號。我想起阿凱撿紙條的動作。心裡還是有點不安。希望。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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