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用文件袋落在實木桌上。悶沉的聲響在安靜的辦公室裡撞得發顫。顧懷霜指尖捏著袋口的封條。陽光從百葉窗漏進來,在文件袋上切出明暗交錯的條紋,像極了她此刻心裡的褶皺。涼意順著指尖爬上來。是文件袋表麵警徽標識的金屬冷感。
“顧小姐,這是阿凱、阿峰涉案的關鍵證據。”穿警服的年輕人站在桌前,語氣帶著幾分客氣。“他們供出和您聯係過,麻煩您看看這些材料,有沒有能補充的線索。”
顧懷霜點頭。指尖劃過封條,“撕拉”一聲拆開。把裡麵的材料一一鋪開:假合同、偽造的中介收款憑證、阿峰與“許燼”的聊天記錄截圖,還有阿凱手機裡存的假證製作流程照片。紙張翻動的細碎聲響,在屋裡格外清晰。
“您慢慢看,我在外麵等。”警察退了出去。辦公室門輕輕合上,隻剩下顧懷霜和滿桌的“證據”。
她拿起放大鏡,先落在假合同的落款日期上。合同寫著“2024年5月12日”,標注是“與王姐簽訂的珠寶委托拍賣協議”。顧懷霜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劃了兩下。調出之前阿峰用公用電話聯係她時的錄音記錄——那天是5月15日,阿峰在電話裡說“剛幫許燼騙到王姐30萬”。5月12日的合同,怎麼會提前三天簽下還沒發生的交易?她皺起眉,指腹蹭過紙頁上的日期,油墨有點發黏。
又拿起中介收款憑證。日期同樣是5月12日,收款金額5萬,備注“王姐中介服務費”。顧懷霜把憑證舉到陽光下。紙頁邊緣的油墨有些暈染,不像正規打印的清晰質感。她想起許燼落在咖啡廳的手機。裡麵有ps軟件的快捷圖標——他最擅長的,就是把假的做得比真的還像。
“姐,看出問題了嗎?”助理林曉端著咖啡走進來。看到桌上散落的證據,腳步頓了頓。咖啡的熱氣飄過來,帶著點焦糖味。
顧懷霜沒抬頭,指著聊天記錄截圖:“你看這裡。”
林曉湊過去。隻見截圖裡阿峰的頭像發了條消息:“許燼就是個幌子,主謀是我們倆,等拿到錢就把他踢開。”但下一條消息的字體突然小了一號,連標點符號的間距都變了。“這……”林曉瞳孔微縮,聲音都變了調。“字體不一樣!明顯是p的!”
顧懷霜放下放大鏡,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沒驅散心底的寒意。她想起昨天在街角看到的場景——阿峰被按進警車時,喊著要她出來作證,而許燼坐在出租車裡,窗簾後隻露出一雙平靜的眼睛。原來從那時起,許燼就已經布好了局。
“肯定是許燼做的。”林曉的聲音帶著急意。她抓起桌上的假合同,指尖都在抖。“他故意把日期改早,還偽造聊天記錄,就是想讓阿凱、阿峰背鍋!我們得告訴警察,不能讓他這麼逍遙法外!”
顧懷霜放下咖啡杯。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輕響。她看著林曉激動的樣子,指尖在桌沿輕輕敲擊:“阿凱、阿峰做假證的時候,沒覺得自己在犯罪嗎?”
林曉愣住:“可……可他們不是主謀啊!”
“不是主謀,就沒罪了?”顧懷霜拿起那張假證製作流程照片。照片裡阿凱正對著電腦ps假執照,嘴角還沾著泡麵渣。“他們幫許燼偽造身份,黑進王姐的賬戶查餘額,拿到的分成也沒少花——這些,難道不是事實?”
“可許燼才是始作俑者!”林曉攥緊了拳頭,指節都泛了白。“如果不是他找這兩個人,阿凱、阿峰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顧懷霜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鱗次櫛比的寫字樓,玻璃幕牆反射著刺眼的陽光,像無數個冰冷的鏡麵。她想起許燼手機裡那張照片——病床上的老婦人插著輸液管,床頭放著一張泛黃的全家福,許燼站在最旁邊,穿著洗得發白的襯衫,笑容卻很亮。還有那張透析繳費單,上麵的日期,剛好是許燼騙到王姐30萬的第二天。
“曉曉,”顧懷霜的聲音輕了些,轉頭看向林曉。“你覺得,許燼為什麼要把詐騙金額從30萬改成20萬?”
林曉愣了愣:“什麼?”
“警方的材料裡寫著,王姐實際損失30萬,但假合同上的金額是20萬。”顧懷霜走回桌前,目光落在假合同上。“他明明能讓阿凱、阿峰背更重的罪,卻故意少寫了10萬——為什麼?”
林曉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顧懷霜拿起紅筆。把假合同上有日期錯誤的地方圈出來,又在聊天記錄截圖的字體差異處做了標記。她把這些材料重新裝進文件袋,封條輕輕壓平:“阿凱、阿峰該承擔的責任,一點都少不了。但許燼……”她頓了頓,指尖劃過文件袋上的警徽。“我沒放著他不管,我隻是在等一個時機。”
“等什麼時機?”林曉追問,眼神裡滿是不解。
顧懷霜沒回答。隻是拿起手機,調出一個號碼——是許燼昨天發給她短信的號碼,備注還停留在“未知聯係人”。指尖懸在撥號鍵上,最終還是放下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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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顧懷霜突然想起什麼,看向林曉。“你上次查的許燼母親的醫院,有結果了嗎?”
林曉點頭,從包裡拿出一張打印紙。“查到了,在市三院腎病科,每周二、周五透析。”她頓了頓,把紙遞過去。“我還查了最近的繳費記錄,發現許燼在上周轉了24萬過去——剛好是30萬減去分給阿凱、阿峰的6萬。”
顧懷霜接過打印紙。上麵的繳費金額清晰可見,數字旁邊還印著醫院的紅色公章。24萬,對許燼來說,是母親接下來大半年的透析費,也是他從王姐那裡騙來的,帶著血腥味的錢。她把打印紙折好,放進抽屜最底層——那裡還放著許燼落在咖啡廳的手機,手機屏保是母親的照片,密碼還是簡單的1234。
“姐,警方還在外麵等呢。”林曉提醒道,目光落在辦公室門上。
顧懷霜深吸一口氣,拿起文件袋。“走吧,我們去見他們。”
走出辦公室,警察立刻迎上來:“顧小姐,有發現嗎?”
顧懷霜把文件袋遞給他,語氣平靜:“這些材料我看了,阿凱確實在5月15日聯係過我,說有許燼的詐騙線索,想換獎金。”她頓了頓,避開警察的目光。“但我當時沒信,就沒再跟他聯係。”
“那這些證據……”警察看著文件袋,有些疑惑。
“證據看起來沒什麼問題。”顧懷霜看向遠處的電梯口。“阿凱、阿峰參與詐騙是事實,具體的細節,你們還是得再跟他們核實。”
警察點點頭:“好,麻煩顧小姐了,如果後續還有需要,我們再聯係您。”
看著警察離開的背影,林曉忍不住問:“姐,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們證據是假的?”
顧懷霜回頭。陽光落在她臉上,一半明亮,一半隱在陰影裡:“正義不是非黑即白的。阿凱、阿峰有罪,許燼也一樣。”她頓了頓,指尖攥緊了包帶。“但現在還不是抓他的時候。”
“為什麼?”林曉追問,語氣裡帶著急。
“因為他還沒給我交代。”顧懷霜從包裡拿出手機,點開許燼昨天發的短信——“謝謝你沒揭穿我,下次見麵,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摩挲。“我要等他主動說出來,等他告訴我,為什麼要走這條路。”
林曉還想再說什麼,顧懷霜卻抬手打斷了她:“你去查一下市三院腎病科的探視時間,再幫我預約一個下周二的專家號。”
“姐,你要去看許燼的母親?”林曉愣住,眼睛都睜大了。
顧懷霜點頭。目光落在遠處的天空上,雲層很厚,像壓在人心頭的重量:“我想看看,能讓他不惜用謊言鋪路也要守護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
回到辦公室,顧懷霜把假合同上的紅筆標記掃描進電腦。又新建了一個加密文件夾,命名為“許燼——未完成的交代”。她把掃描件存進去,又翻出之前查到的許燼的所有線索:網吧的監控截圖、轉賬記錄、受害者的證詞……最後,把那張24萬的繳費記錄也放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她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腦海裡閃過許燼在咖啡廳的樣子——他穿著熨帖的襯衫,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的舊傷疤,眼神平靜卻藏著鋒芒。他說:“顧懷霜,你追的不是‘騙子許燼’,是你眼裡‘不該存在的灰色地帶’。”那時她不信,可現在,她卻開始明白,有些灰色地帶的背後,藏著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苦衷。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一條陌生短信,內容隻有短短幾個字:“趙琳的畫展,下周三下午。”顧懷霜猛地睜開眼睛,指尖攥緊了手機。她認得這個號碼——是許燼的。他怎麼知道她在查趙琳?又為什麼要告訴她畫展的時間?
顧懷霜看著短信,嘴角勾起一抹複雜的笑。她拿起手機,回複了兩個字:“知道了。”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時,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窗外的陽光依舊刺眼,可她心裡的褶皺,卻好像被這短短幾個字,熨平了一些。
下周三下午,趙琳的畫展。許燼要對趙琳動手了,而他,居然主動把消息告訴了她。
顧懷霜拿出抽屜裡的假合同。看著上麵的紅筆標記,指尖輕輕劃過“許燼”兩個字——這個讓她追了這麼久的騙子,到底在打什麼算盤?她把假合同放進加密文件夾,又鎖上抽屜。鑰匙轉動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裡格外清晰,像一個未完待續的承諾。
下周三,她會去畫展。她要看看,許燼到底想給她一個什麼樣的交代。也要看看,這個活在謊言裡的人,到底還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她指尖在加密文件夾圖標上點了3下,目光鎖死在“許燼”兩個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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