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混戰後,桑寧在醫院躺了半個月。
右腿打著石膏高高吊起,左臂纏滿繃帶固定骨折處,額角拆線後的疤痕還泛著淺粉——活脫脫一副重傷員的模樣。
可謂“戰績”累累。
隻可惜文物杳無蹤跡,父親案子的線索也再度中斷。
死局。
好在阿文每天下班後,都會來醫院。
見到阿文,她眉間那道鎖便不自覺地鬆了幾分。
他會帶著熱騰騰的粥和小菜,坐在床邊一勺一勺喂她。
桑寧每次想自己吃,阿文就會瞪她一眼:“彆亂動,傷口會裂開。”
“阿文,您對我真好。”桑寧笑嘻嘻地咬住勺子,眼睛彎成月牙。
“您要是我老公該多好...您說是不是?”
她凝視著阿文棱角分明的側顏,
眼波流轉間,視線戲謔地停在他腰腹之下,粉唇輕啟:可惜了...當真可惜。
她比誰都清楚,阿文對女人沒性趣。
嘖...我可真是卑劣!)
阿文喉結無聲的滾了一下。
他撚著濕毛巾,輕輕拭去她唇邊的粥漬:少來這套。
指尖在她鎖骨處一觸即離,這般裝腔作勢...還您您您……說吧,傷怎麼來的?
“真無趣。”
“不是說了嘛,出門被車撞了。”桑寧眨眨眼,一臉無辜。
“被車撞?”阿文冷笑,“你當我是傻子?”
話音未落,又一勺白粥,已遞至她唇邊。
“你身上有槍傷擦痕,還有搏鬥留下的淤青,普通車禍能撞成這樣?”
咦...怪了,阿文何時對這些事如此專業?
桑寧笑容僵住,隨即又故作輕鬆地擺擺手:
“哎呀,就是遇到個搶劫的,我見義勇為嘛。”
您不都瞧見了?她抬了抬打著石膏的腿,
特警抬進來的,除了重傷員,誰能有這待遇?
阿文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臉:
“桑寧,你知不知道你撒謊的時候,右眼會眨得比左眼快?”
“啊?有嗎?”桑寧下意識摸了摸眼睛。
阿文,你炸我?)
嘿,跟我玩這套,我剛從‘挨炸培訓班’出來。您這火候,還是嫩了點哦……)
阿文鬆開手,表情嚴肅:“你不想說,我不逼你。但下次再這樣……”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下來,
“至少讓我知道你在做什麼,彆讓我隻能看著你躺在病床上,乾著急。”
桑寧愣住了。
阿文向來冷靜理智,很少流露出這樣的情緒。
她伸手握住阿文的手,輕輕捏了捏:“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阿文沒說話,隻是反手握住她,力道微微收緊。
病房裡安靜下來,隻剩下窗外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過了許久,桑寧忽然開口:
“阿文,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很危險的事,你會不會怪我?”
阿文抬眼看她,目光平靜而堅定:“會。”
桑寧又是一愣。
“我會怪你。”阿文一字一句道,“但我更會陪你一起。”
桑寧眼眶一熱,差點沒繃住。
她趕緊彆過臉,假裝打了個哈欠:“哎呀,困了困了,我要睡了。”
桑寧的內心,此刻正在上演《太平洋淚崩》續集。
他們這姐妹情深,賽過鋼筋混凝土……監理來了都得蓋章‘終身質保’!
對……吧!
阿文沒拆穿她,隻是輕輕替她掖了掖被角,低聲道:“睡吧,我在這兒。”
桑寧閉上眼,嘴角卻悄悄揚起。
半夜,桑寧被一陣強烈的尿意憋醒。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病房裡一片昏暗。
走廊的應急燈透過門上的小窗,灑進來一點微弱的光。
陪護的護士不知道去哪兒了,房間裡隻剩下阿文,正靠在陪護椅上淺眠。
桑寧試著動了動,右腿的石膏讓她根本沒法自己爬起來。
她咬著嘴唇,小腹漲得發疼,可又不好意思叫醒阿文。
此刻,她竟罕見地犯了難。
畢竟這種事……太尷尬了。
阿文雖是宇宙無敵好閨蜜,但骨子裡終究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
“阿文……”她小聲試探著喊了一聲,想讓他幫忙去喚一下護士。
阿文沒反應,呼吸均勻而綿長。
桑寧攥緊了被單,雙腿不自覺地夾緊。
這是要憋出內傷的節奏啊……
活人豈能被尿憋死?
她試著挪動身體,想看看能不能自己夠到床下的尿壺。
結果剛一動,右腿的石膏就磕到了床欄,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阿文猛地驚醒,立刻坐直了身體:
“怎麼了?疼了?”
桑寧手上動作一滯,活像做了虧心事,支支吾吾道:“沒、沒事……”
阿文皺眉,伸手按亮了床頭的小燈。
暖黃的光線下,桑寧咬著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