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倩的話像一塊冰,砸碎了剛剛因獲得物資而升起的些許暖意。
眾人的目光立刻投向角落裡那幾個蜷縮在一起、麵色潮紅、呼吸急促的學生。其中就包括之前因手臂受傷而怨氣衝天的張浩,此刻他緊閉雙眼,眉頭因痛苦而緊鎖,身體不住地顫抖,包紮傷口的布條邊緣滲出渾濁的黃色膿液。
老教授蹲在一旁,用手背試探著他們的額頭,臉色無比凝重:“是高燒……傷口嚴重感染,很可能已經引發了敗血症。沒有抗生素和有效的清創手段,他們……”老教授搖了搖頭,未儘之語像巨石壓在每個人心頭。
恐慌再次無聲地蔓延。這一次,並非來自門外的怪物,而是來自內部悄然滋生的死亡。
“怎麼辦?會不會傳染?”有人驚恐地小聲問,下意識地遠離了那個角落。
“不知道……但發燒本身就會快速消耗水分和體力……”
“我們好不容易才有這點水……”
竊竊私語聲中,絕望的情緒開始發酵。
趙剛的臉色難看至極。他看向林刻,眼神裡充滿了無力感:“林刻,你……你有沒有什麼辦法?你的能力……”他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甚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對那種禁忌力量的期待。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刻身上。那眼神複雜,有恐懼,有排斥,但更多的是一種被逼到絕境後、對任何可能性的病急亂投醫。
李小明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閉上了。王濤掙紮著想坐起來,卻被孫倩按住。
林刻沉默著。他的數據視野掃過那幾個發燒的學生。
【張浩:人類,狀態:重傷感染g+級細菌感染?),高燒41.2c),敗血症初期?,hp:3890持續快速下降,預估每小時5點),體力:10100,意識:模糊。生存幾率無乾預):<15】
【學生a:狀態類似,hp:4195…】
【學生b:狀態類似,hp:3588…】
冰冷的數字陳述著殘酷的現實。他的能力是駕馭死亡,而非賜予生命。【死靈之力】的本質是冰冷與寂滅,注入活人體內隻會加速他們的死亡。
他緩緩搖頭,聲音平靜卻斬斷了所有人的幻想:“我的力量救不了活人。它隻會讓他們死得更快,或者……變成另一種東西。”
最後幾個字讓所有人打了個寒顫。人們這才猛地清醒過來,他們祈求幫助的對象,是一個操控亡骨的死靈法師,而不是醫生或救世主。
希望破滅,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絕望和恐懼。人們再次下意識地遠離林刻,也遠離了那幾個發燒的同學,仿佛他們已經是瘟疫本身。
角落裡,一個女生看著自己發燒的男友,突然哭出聲來:“難道……難道就看著他們死嗎?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老教授歎了口氣:“物理降溫,補充水分,清理傷口……這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但如果沒有藥……”他再次搖頭。
趙剛痛苦地抓了抓頭發。作為臨時領導者,他必須做出抉擇。有限的資源,危重的傷員,以及整個群體的生存壓力。
“把……把我們的水分出一部分給他們。”趙剛艱難地開口,“儘力……降溫。”他知道這可能是徒勞,甚至會拖累整個群體,但讓他眼睜睜看著同學死去而什麼都不做,他做不到。
一些人默然,一些人欲言又止,但最終沒人反對。末世之中,最基本的人性尚未完全泯滅。
孫倩和李小明拿出珍貴的水,浸濕了為數不多的乾淨布條,開始為發燒的人擦拭額頭和腋下。老教授則小心翼翼地嘗試為張浩清理傷口,膿血和腐臭的氣味彌漫開來,令人作嘔。
林刻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他幫不上忙。他的領域在生死界限的另一邊。
他走到體育館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盤膝坐下,意識再次沉入數據麵板。外部的危機和內部的困境都在提醒他,力量是唯一的硬通貨。
他注意到,在【材料】欄裡,除了之前擊殺喪屍獲得的【破碎的魂魄塵埃】和【腐朽的指骨】,似乎還多了一點彆的東西。
【獲取:微弱的絕望靈息x3】來源:觀察重傷者瀕死狀態或強烈負麵情緒場?)
【備注:富含負麵情緒的能量殘渣,可用於強化某些負麵效果技能,或作為低級亡靈單位的臨時興奮劑有失控風險)。】
是因為剛才近距離感受了那濃烈的絕望和死亡氣息而自動收集的麼?這種力量的獲取方式,讓他感覺更加疏離於周圍的“生者”。
他嘗試將一點精神力注入一份【破碎的魂魄塵埃】。
【材料解析:低純度無意識靈魂碎片,可用於補充微量精神力效率極低,有汙染風險),或作為“骸骨複蘇”技能耗材,略微提升複蘇單位的基礎強度+1耐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