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林刻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射在布滿裂紋和塗鴉的瀝青路麵上。空氣中彌漫著塵埃、鐵鏽和若有若無的腐臭,遠處偶爾傳來幾聲變異生物的嘶吼和零星的槍聲,提醒著這座城市的危險從未遠離。
離開了死亡工廠的區域,那種令人窒息的靈能壓迫感消失了,但另一種更加龐大、更加混沌的死亡氣息籠罩著整座城市。擁有了《終末骸骨法典》後,林刻的感知被提升到了新的層次。他現在能“聽”到這座城市本身的“聲音”——那是無數亡靈殘留的悲歎、怨恨、恐懼交織成的低沉背景音,如同永遠不會停息的哀樂。
【亡者低語能力持續生效中……信息流龐雜,需主動過濾……】
【檢測到西北方向原市中心)存在高強度亡靈能量聚集區,同時伴隨大量生命體非人類)能量反應。】
【檢測到多個微弱、破碎的新生亡靈意識,正向您發出無意識的求助與牽引信號……】
法典帶來的不僅是力量,還有責任。這些破碎的意識將他視作了天然的領袖和庇護所,它們本能的靠近,雖然微弱,卻如同涓涓細流,緩緩彙聚。
林刻停下腳步,閉上眼睛,嘗試主動引導這股新生的能力。他將意念集中,如同調整收音機頻率般,嘗試過濾掉那些無意義的背景噪音,捕捉更有價值的信息碎片。
片刻後,他睜開眼,目光銳利地看向幾個方向。
“東麵三條街外,一隻潛伏的‘暗影獵犬’剛剛捕殺了一隻變異鼠……”
“北麵那棟廢棄銀行的金庫裡,有三具被困死的骷髏,它們的意識充滿了對黃金的無儘眷戀毫無用處)……”
“西南方向……下水道入口附近……有一個相對清晰的、帶著強烈‘守護’執念的亡靈意識……似乎與一個‘安全的地方’有關?”
最後一個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一個擁有“守護”執念的亡靈,通常意味著它生前在守護某物或某地,這種亡靈往往能保留更多理智和記憶碎片,甚至可能知道一些秘密。
“爪子,我們去西南邊看看。”林刻做出決定。尋找據點需要情報,而這個亡靈或許能提供線索。
怨噬之爪無聲地跟上,雷光在漸暗的天色下顯得格外醒目。(?????)???明白!探索模式啟動!)
越是靠近西南方向的下水道區域,那股“守護”執念就越是清晰。同時,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股更加濃烈的惡臭和血腥味。
在一個半塌陷的下水道入口處,林刻看到了執念的來源——
一個身形高大、穿著破爛不堪、沾滿汙穢城市守衛製服的亡靈。它手中緊握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長戟,身體呈現半透明,眼中燃燒著微弱的、卻異常堅定的幽藍魂火。它並非漫無目的地遊蕩,而是如同一個真正的哨兵,在一小片相對乾淨的區域內來回巡邏,不允許任何變異生物或低級亡靈靠近。
而在它身後,那個坍塌了大半的下水道入口深處,隱約傳來極其微弱的……嬰兒啼哭聲?
林刻微微皺眉。
“停下。”他發出意念,帶著一絲《法典》賦予的威嚴。
那守衛亡靈猛地轉過身,“看”到林刻和他身後那明顯不凡的怨噬之爪,魂火劇烈跳動起來,它舉起長戟,發出無聲的咆哮,充滿了警告意味,但卻沒有立刻攻擊。它能感覺到林刻身上那股同源卻無比高貴強大的死亡氣息,這讓它感到困惑和本能地敬畏。
林刻沒有釋放力量壓迫它,而是嘗試用《亡者低語》與它溝通。
“守衛者,”他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溪流,直接流入對方的意識中,“你在守護什麼?那哭聲是什麼?”
那亡靈守衛僵住了,似乎很久沒有“人”跟它交流了。它混亂的意識艱難地組織著信息,斷斷續續的意念傳來:
“守……守護……命令……”
“孩子……最後的……不能……被吃掉……”
“滾開……邪惡……不準……靠近……”
它的意念偏執而混亂,但林刻大概明白了。這個亡靈守衛生前可能是這裡的城市守衛,災難發生時或許接到了守護某個避難所或重要物資的命令,而它死後,這份執念讓它依舊堅守在此,甚至保護著某個……嬰兒?但這怎麼可能?災難過去這麼久,怎麼可能還有活著的嬰兒?
除非……
林刻目光一凝,看向那幽深的洞口。
“我不是敵人。我也在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庇護幸存者。”林刻嘗試讓自己的意念顯得可信,“帶我去看看,也許我能幫上忙。”
亡靈守衛猶豫了,長戟微微垂下。林刻身上那股純粹的死亡君王氣息,讓它天然的抗拒減弱了許多。它回頭望了望洞口深處,又看了看林刻,最終,那股守護的執念占據了上風。它需要一個更強的存在來幫助它完成使命!
它發出一個“跟隨”的意念,然後轉身,率先飄入了那黑暗、惡臭的下水道入口。
林刻沒有猶豫,示意怨噬之爪提高警惕,然後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