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黑風林,空氣中的濕潤與腐朽氣息驟然濃重起來。
放眼望去,前方是一片無邊無際、被灰蒙蒙霧氣籠罩的沼澤地帶。泥濘的水窪星羅棋布,水色暗沉發黑,仿佛沉澱了無數歲月的汙濁。扭曲怪異的枯木如同掙紮的鬼影,矗立在沼澤之中,光禿禿的枝椏指向灰暗的天空。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瘴氣,帶著刺鼻的腥甜味,偶爾有巨大的氣泡從黑色的泥沼中冒出,啪地破裂,散發出一股更難聞的氣味。
這裡便是令人聞之色變的黑水沼。其內不僅環境惡劣,毒蟲瘴氣遍布,更潛伏著無數適應了此地環境的凶猛妖獸,甚至傳說有上古異種遺存,危險程度遠非黑風林可比。
在黑水沼的邊緣,依稀有一個人類聚居點的輪廓,那是由粗糙的原木和巨石壘砌而成的簡陋鎮子,看起來規模不大,卻透著一股彪悍與混亂的氣息。那裡是進入黑水沼冒險的修士們唯一的補給和落腳點——黑水鎮。
“先去鎮上打聽消息。”鳳臨看了一眼那灰霧彌漫的沼澤,對星瀾說道。黑水沼範圍極大,盲目深入無異於大海撈針,需要儘可能獲取最新的情報。
星瀾點了點頭,她也正有此意。
兩人向著黑水鎮走去。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此地的混亂與無序。鎮子沒有城牆,隻有一些簡陋的柵欄,入口處甚至連守衛都沒有,隻有幾個眼神凶狠、身上帶著傷疤的修士,或坐或站,用審視獵物般的目光打量著每一個進出的人。
鎮內的建築歪歪扭扭,街道泥濘不堪,兩旁多是些簡陋的帳篷、木屋或者直接以獸皮搭建的棚子。隨處可見袒胸露臂、氣息凶悍的修士,他們大多身上帶著濃重的血煞之氣,顯然都是常年在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交易的方式也極為粗獷,往往為了幾塊靈石或者一件材料,便能當街爭吵甚至拔刀相向。
這裡沒有楓晚城的繁華與秩序,隻有最原始的弱肉強食。
星瀾收斂氣息,小心翼翼地跟在鳳臨身後。鳳臨依舊保持著那種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的虛無狀態,並未引起太多注意,但他那過於出色的容貌,還是引來了不少探究和……不懷好意的目光。
兩人找了一家看起來相對“正規”一些,名為“沼居”的酒館走了進去。酒館內光線昏暗,彌漫著劣質酒水、汗臭和血腥味混合的刺鼻氣味。嘈雜的喧鬨聲中,各種關於黑水沼的議論傳入耳中。
“……聽說了嗎?前幾日‘毒龍潭’那邊有異寶出世的光華,好幾個築基小隊都折在裡麵了!”
“嘿,何止是築基!據說有金丹前輩也進去了,到現在還沒出來!”
“媽的,最近沼裡的‘鬼麵蛛’越來越多了,老子的隊伍差點全軍覆沒!”
“要我說,最邪門的還是‘迷魂蕩’,進去的人十有八九出不來,跟見了鬼似的……”
“據說鎮上新來了幾個‘藥王穀’的人,在大量收購‘腐骨花’和‘毒涎草’,出手闊綽得很……”
星瀾仔細傾聽著這些零碎的信息,試圖拚湊出黑水沼近期的狀況。毒龍潭異寶?迷魂蕩邪門?藥王穀的人?
鳳臨則直接走向櫃台,丟給那獨眼龍掌櫃一小塊低階靈石,聲音平淡無波:“最近可有人提及‘幽冥弱水’或上古遺跡的消息?”
那獨眼龍掌櫃掂量了一下靈石,渾濁的獨眼打量了一下鳳臨,又瞥了一眼他身後看似柔弱的星瀾,咧嘴露出一口黃牙,沙啞道:“幽冥弱水?那可是傳說中的東西,多少年沒聽人提起過了。至於上古遺跡……嘿嘿,這黑水沼裡傳說多了去了,誰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客官要是感興趣,不如去鎮東頭的‘百事通’老瘸子那兒問問,他消息最靈通,不過嘛……價錢可不便宜。”
鳳臨點了點頭,不再多問,轉身便向外走去。
星瀾連忙跟上。就在他們即將走出酒館大門時,旁邊一桌幾個喝得醉醺醺的壯漢,目光淫邪地盯上了星瀾。
“嘿!小娘子,長得挺水靈啊!怎麼跟著個小白臉來這鬼地方?多危險啊!不如來陪哥哥們喝幾杯,保證讓你快活似神仙!”一個滿臉橫肉的刀疤臉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伸手就向星瀾抓來。
星瀾眼神一冷,正欲出手。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
也沒見鳳臨如何動作,甚至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那個伸手的刀疤臉壯漢,整個人就如同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砸中,猛地倒飛出去,狠狠地撞在酒館粗糙的石牆上!
“噗——”刀疤臉噴出一口夾雜著內臟碎塊的鮮血,連慘叫都沒能發出一聲,便如同爛泥般滑落在地,氣息全無!
秒殺!
甚至沒人看清他是怎麼死的!
整個喧鬨的酒館,瞬間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