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平台上所有人都察覺到了宗主的異常。順著宗主那驚駭的目光望去,他們也看到了那個一直安靜待在角落、幾乎被所有人忽略的身影。
那是誰?
為何宗主見到他,會露出如此……失態的神情?
幾位峰主長老也是麵麵相覷,他們之前注意力全在星瀾身上,根本沒留意到平台邊緣還有這麼一個人。此刻仔細看去,卻發現自己竟然完全看不透此人的深淺!他站在那裡,仿佛與虛空融為一體,明明看得見,卻感覺不到任何存在感,如同鏡花水月。
清虛子心中猛地一跳,一個荒誕卻讓他頭皮發麻的念頭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山門牌坊異動!萬令牌鳴!難道……
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和無數道驚疑不定的目光中。
鳳臨,終於緩緩地,睜開了那雙金色的眸子。
他沒有看任何人,目光平靜地,迎向了高空中那位已然失態的宗主。
他的眼神,依舊淡漠,如同亙古不變的星空,俯瞰著人間的悲歡離合,興衰榮辱。
雲隱道人與那雙金色的眸子對視的瞬間,仿佛有億萬雷霆在他識海中炸響!腦海中那些塵封了不知多少歲月、隻在最古老的玉簡和口口相傳的秘辛中存在的記載,如同潮水般洶湧而出!
那獨一無二的、淩駕於萬道之上的氣息!
那漠視時空、仿佛來自太古洪荒的眸光!
那即便收斂了所有威能,依舊能讓天地法則為之輕顫的……本質!
不會錯!
絕對不可能錯!
雲隱道人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他幾乎是踉蹌著從空中落下,再也顧不得什麼宗主威儀,什麼前輩風範,在平台所有人呆滯的目光注視下,快步走到那片陰影前,在距離鳳臨十步之外的地方,猛地停住腳步。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強行壓下那幾乎要破體而出的震撼與激動,然後,在所有人如同見鬼般的表情中,這位執掌天衍宗、威震東域的雲隱道人,朝著那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白衣男子,深深地、無比恭敬地……彎下了腰,行了一個隻有在麵對宗門至高先輩時才會使用的古禮!
他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卻又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敬畏與激動,清晰地響徹在寂靜的平台上:
“不肖……不肖徒孫雲隱,拜見……拜見……”
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那個早已被歲月塵封、幾乎成為傳說的尊稱,最終,帶著無比的鄭重與惶恐,說出了那兩個重若山嶽的字:
“師祖!”
“……”
“……”
“……”
整個迎仙穀平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絕對的死寂。
風停了,雲住了,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所有人的大腦一片空白,仿佛被九天玄雷劈中,喪失了思考能力。
宗……宗主……
他……他剛才稱呼那個白衣男子為……
師……師祖?!!
星瀾也徹底懵了,她看著那個對著鳳臨恭敬行禮、口稱師祖的宗主,又看了看依舊麵無表情、仿佛隻是被一個無關緊要之人打擾了的鳳臨,隻覺得這個世界……好像比她想象的還要……瘋狂。
鳳臨金色的眸子淡淡地掃過保持著躬身姿勢、不敢抬頭的雲隱道人,又瞥了一眼旁邊目瞪口呆、如同石化般的星瀾,終於,薄唇微啟,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的聲音,依舊清冷平淡,不帶絲毫波瀾,卻如同最終的裁決,敲定了這石破天驚的一幕: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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