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瀾再次醒來時,已是三日之後。
身體依舊被沉重的痛楚包裹,但比起初醒時那種瀕死的虛弱與破碎感,已然好了太多。經脈中,那股精純浩瀚的混沌本源之力仍在緩緩流淌,如同最耐心的工匠,持續修複著那些細微的損傷,滋養著乾涸的丹田。識海中的刺痛也減輕了許多,雖然依舊無法動用太多神識,但至少不再有那種隨時會碎裂的眩暈感。
她睜開眼,第一時間便下意識地看向床邊。
蒲團上空空如也,那抹素白的身影並未如上次那般守在那裡。
心中沒來由地閃過一絲細微的失落,但隨即,她發現自己的右手,依舊保持著微握的姿勢,仿佛還殘留著抓住那片衣袖的觸感。而枕邊,那枚布滿裂痕的暗銀戒指,被仔細地放在那裡,旁邊還多了一個溫潤的玉瓶,瓶身散發著淡淡的藥香,聞之便覺神魂一清。
是師尊留下的?
她掙紮著想要坐起身,卻牽動了內腑的傷勢,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
“師叔祖!您醒了?!”一個充滿驚喜的、刻意壓低的聲音從洞口傳來。
星瀾抬頭,隻見蘇小蠻正端著一碗靈氣盎然的藥膳,小心翼翼地走進來,小臉上滿是關切和如釋重負。
“小蠻……”星瀾聲音依舊有些沙啞,勉強笑了笑,“我睡了多久?”
“整整三天了!”蘇小蠻將藥膳放在一旁的玉台上,快步走到床邊,想扶她又不敢碰,急得眼圈都紅了,“您可嚇死我們了!那天雲緲峰突然變得好冷好冷,然後宗主和長老們就都來了,氣氛緊張得要命……後來才知道您出事了……您現在感覺怎麼樣?還疼不疼?”
看著她連珠炮似的發問和真切的擔憂,星瀾心中一暖:“好多了,隻是還有些無力。多謝你來看我。”
“您跟我還客氣什麼!”蘇小蠻擦了擦眼角,又憤憤道,“那些該死的壞蛋!竟然用這麼卑鄙的手段!師祖他老人家一怒之下,隔空就把器峰趙家那幾個參與此事的敗類連同他們的洞府都給……抹平了!現在整個宗門都在嚴查,趙家這次算是徹底完了!”
星瀾心中一震。師尊他……竟然直接出手了?為了她?
雖然早已猜到以師尊的性子,絕不會善罷甘休,但聽到如此雷霆手段,她還是感到一陣心悸,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暖流,悄然淌過心田。
“那……幕後主使查到了嗎?”星瀾輕聲問道。
蘇小蠻搖了搖頭,小臉垮了下來:“趙家那幾個死掉的家夥嘴硬得很,或者說他們知道的也不多,線索到他們那裡就斷了。宗主和長老們動用了‘觀天鏡’回溯,也隻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像,對方很狡猾,用了很高明的隱匿手段。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和月神殿那位脫不了乾係!有人在現場感知到了月華之力的殘留,雖然很微弱。”
月神殿……瑤光聖女……
星瀾眸光微沉。果然是她。從青嵐鎮開始,那道清冷審視的目光,就從未真正離開過。
“師叔祖您彆擔心!”蘇小蠻見她神色凝重,連忙安慰道,“有師祖在,那些宵小之輩肯定不敢再亂來了!您現在就安心養傷最重要!這可是師祖親自吩咐的,讓我守著您,這藥膳也是奶奶……哦不,是丹峰峰主親自調配的,對修複經脈和神魂有奇效!”
她說著,端起那碗依舊溫熱的藥膳,用玉勺小心地舀起一勺,吹了吹,遞到星瀾唇邊。
星瀾心中感動,沒有拒絕,順從地喝了下去。藥膳入腹,化作一股溫和的暖流,緩緩散入四肢百骸,與體內那股精純的本源之力相輔相成,讓她舒服了不少。
就在蘇小蠻喂她喝藥膳的時候,洞府外的禁製傳來一陣細微的波動。
蘇小蠻動作一頓,看向洞口。
隻見宗主雲隱道人的身影,出現在禁製之外,他並未擅自闖入,而是恭敬地站立,神色肅穆,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與凝重,朝著洞府內躬身行禮:
“弟子雲隱,求見師祖,有要事稟報。”
他的聲音透過禁製傳來,帶著明顯的敬畏。
星瀾看向那空蕩蕩的蒲團,心知師尊定然知曉外界動靜。
果然,下一刻,鳳臨那清冷平淡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響起,清晰地回蕩在洞府內,也傳到了外麵的雲隱道人耳中:
“講。”
隻有一個字,依舊聽不出任何情緒。
雲隱道人深吸一口氣,姿態放得更低,語氣更加恭謹:“回稟師祖,關於此次暗算星瀾師叔之事,弟子已動用宗門全力徹查。趙家參與此事的一脈已被清除,但其背後指使者隱匿極深,且疑似有超越元嬰境界的力量插手抹除痕跡,目前線索……暫時中斷於幾具被種下禁製、瞬間魂飛魄散的屍體。月神殿瑤光聖女與此事關聯極大,但其行蹤縹緲,且月神殿勢大,暫無確鑿證據直接指認。”
他頓了頓,偷眼覷了一下洞府內的方向,見沒有任何反應,才繼續硬著頭皮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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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弟子在清查趙家殘餘勢力及追蹤月神殿動向時,意外截獲了一條來自‘天機閣’的加密傳訊。天機閣推演出,位於我天衍宗與月神殿勢力交界處的‘隕星之地’,空間波動異常,推測那傳說中的‘隕星秘境’,將在三月之後,自行開啟!”
“隕星秘境?”洞府內,星瀾心中一動。她似乎在宗門的某本古老劄記中看到過隻言片語的記載,據說那是一處極其古老和神秘的上古秘境,蹤跡不定,數百年甚至上千年才可能現世一次。
雲隱道人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繼續說道:“據古籍殘卷記載,以及天機閣泄露出的零星信息綜合判斷,此次開啟的‘隕星秘境’,與以往不同,其內部規則似乎發生了某種變化,排斥金丹期及以上修士進入,最高隻允許築基大圓滿修士踏入!”
“限金丹以下?”鳳臨的聲音再次響起,似乎帶上了一絲極淡的興味。
“正是!”雲隱道人連忙回答,“而且,最重要的是,根據一塊極其古老的石碑拓印顯示,這隕星秘境的核心之地,很可能孕育著傳說中的天地奇珍——‘星辰源液’!”
“星辰源液?”這次,連星瀾都忍不住在心中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她從未聽說過此物。
雲隱道人的語氣變得更加鄭重,甚至帶著一絲顫抖,仿佛在訴說某種神跡:“星辰源液,據傳乃是由最精純的周天星辰本源之力,曆經無儘歲月凝聚而成!其效堪稱逆天!不僅能生死人肉白骨,更能修複修士受損的本源與……神魂!甚至對……對大道之傷,亦有不可思議的滋養與修複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