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意蘢收起龜甲，指尖的靈光漸漸熄滅：暫時安全了，東嶽的人至少兩個時辰內追不上來。
秦夜鴆鬆了口氣，轉向那群驚魂未定的百姓：你們可知道家在哪裡？我派人送你們回去。
那位抱著孩子的母親突然啜泣起來：回不去了...仙長們說我們村子窩藏魔修，一把火燒了個乾淨...她掀開懷中孩童的衣襟，露出觸目驚心的燙傷，我男人想救糧倉，被他們...被他們...
陳堅宇一拳砸在樹乾上，震落無數露水。符媚輕輕撫摸著孩子潰爛的傷口，蠱蟲分泌出透明黏液，孩童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
若不嫌棄...秦夜鴆解下染血的披風蓋在孩子身上，隱周山寨雖不是福地洞天，至少能遮風避雨。
百姓們麵麵相覷。一個缺了門牙的老漢壯著膽子問：小英雄看著不過束發之年，如何做得了一寨之主？
「他們在害怕」蕭玉梅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人群，「這些綿羊剛從狼窩逃出來，可不想再入虎穴」
秦夜鴆突然割破手掌，鮮血在月光下凝成血色山巒的圖騰：我以血符起誓，入寨後若有人欺淩你們，便如此旗——他反手一揮，三丈外東嶽的殘旗瞬間化作飛灰。
那位母親突然抱著孩子跪下：我們跟恩人走！陸陸續續地，所有人都跪在了沾滿露水的草地上。
返程時陳堅宇故意落後幾步，低聲道：寨裡存糧撐不過半月。秦夜鴆瞥了眼正在逗弄孩童的符蓉：後山不是有片毒沼？讓阿媚的蠱蟲清理下，能開三十畝梯田。
「不錯嘛剛剛」蕭玉梅的聲音帶著揶揄，「繼續這樣，你很快就能建立一支大軍了」
血魄石突然發燙，秦夜鴆看見幻覺般的畫麵——無數百姓跪拜在血色大旗下，他們的信仰之力正源源不斷注入自己丹田。他猛地搖頭驅散幻象：以後再說吧。
走在最後的張意蘢突然按住心口，龜甲在袖中無聲碎裂。他望著少年寨主被月光拉長的背影，占卜用的蓍草不知何時已自行排成凶煞的血刃貫日之相。
晨光熹微，隱周山寨的輪廓在薄霧中若隱若現。秦夜鴆踏著露水浸濕的山路，身後跟著疲憊不堪的百姓和同樣風塵仆仆的同伴。寨牆上，楊玄蒼長老的白須在晨風中飄動，他雙手背在身後，眉頭緊鎖。
盟主！楊玄蒼的聲音從高處傳來，帶著明顯的責備，你可算回來了！
秦夜鴆抬頭望去，隻見楊玄蒼已經快步走下寨牆，身後跟著幾名執事弟子。老人雖然年邁，步伐卻穩健有力，轉眼間就來到眾人麵前。
楊長老。秦夜鴆抱拳行禮，卻被楊玄蒼一把抓住手腕。
你太衝動了！楊玄蒼壓低聲音，目光掃過那些衣衫襤褸的百姓，萬一出了什麼事，山寨怎麼辦？
秦夜鴆感覺到老人手上的力道，知道他是真的擔心。他剛要解釋，楊玄蒼的目光已經越過他，落在躲在符媚身後的楊青兒身上。
青兒！楊玄蒼的胡子氣得翹了起來，爺爺說過多少次，不要擅自行動！
楊青兒咬著嘴唇，眼眶微紅。她今年不過十四，是山寨裡年紀較小的煉藥修士，平日裡最受大家寵愛。
楊長老，秦夜鴆上前一步，擋在楊青兒前麵，是我提議讓青兒一起去的。她的煉藥能力幫了大忙，否則我們不可能這麼快趕回來。
楊玄蒼瞪了秦夜鴆一眼，又看了看孫女委屈的樣子，終究是歎了口氣。他轉向那些惶恐不安的百姓，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我們從東嶽派手裡救下的。秦夜鴆解釋道，他們的村子被燒了，無處可去。我想讓他們暫時住在山寨裡。
楊玄蒼的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他拉著秦夜鴆走到一旁，低聲道：盟主，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收留東嶽派認定的邪妖修同黨，等於公開與他們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