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著那包散發著草木清氣的錦緞,秦夜鴆步履匆匆卻異常沉穩地回到了長安宗在皇城內的臨時駐地——一處清幽但戒備森嚴的彆院。空氣中彌漫著比武大賽前夕特有的緊張與喧囂,弟子們或切磋演練,或凝神靜氣,無人注意到他眉宇間深藏的決絕與憂思。
他徑直走向自己那間位於僻靜角落的廂房。推門而入的瞬間,一隻羽毛淩亂、氣息奄奄的青色小雀,正艱難地試圖從鋪著軟墊的小窩裡抬起頭,發出微不可聞的“啾”聲。正是偽裝成普通青雀的墨梨兒。
“梨兒!”秦夜鴆心頭一緊,反手迅速關上房門,布下一道隔絕窺探的簡易禁製。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小小的、顫抖的身軀。入手冰涼,那腳踝處詭異的瘀痕似乎比昨夜更深了些,散發著陰冷不祥的氣息。
他立刻解開錦緞包裹。裡麵是幾株靈氣氤氳的珍稀藥材:溫潤如玉的凝脈草,散發著暖意的赤陽參須,還有一小瓶晶瑩剔透的千年石鐘乳。慕容舒雅沒有誇大,這些確實是固本培元、溫養經脈的上品,對壓製邪力侵蝕大有裨益。
沒有絲毫猶豫,秦夜鴆指尖凝聚起一絲極其精純的內力巧妙地掩蓋了其下血修功法的本源),小心翼翼地將赤陽參須和凝脈草碾碎,混合著幾滴石鐘乳,調製成一汪散發著溫潤光澤的淡金色藥液。他動作輕柔至極,用乾淨的棉絮蘸取藥液,一點一點塗抹在墨梨兒腳踝的瘀痕上,同時將剩餘的藥液緩緩渡入她微張的喙中。
藥力緩緩化開,墨梨兒痛苦緊繃的小小身軀似乎鬆弛了一些,急促的呼吸也略微平緩,她虛弱地蹭了蹭秦夜鴆的手指,青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依賴與安心,終於沉沉睡去。秦夜鴆長長舒了口氣,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但看著那瘀痕隻是色澤稍淡並未根除,心頭的陰霾依舊沉重。
“堅持住,梨兒。”他低聲呢喃,用指腹輕輕梳理她淩亂的羽毛,“很快…很快就能徹底解決這麻煩了。”
安置好墨梨兒,確保禁製穩固後,秦夜鴆整理了一下衣袍,走向師父慕容諾婧所在的院落。他心中已有了棄賽的腹稿,也做好了承受師父失望甚至責難的準備——畢竟,為長安宗爭光是此行最重要的任務之一。
然而,當他找到正在庭院中悠然品茗的慕容諾婧時,情況卻出乎意料。
慕容諾婧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容顏清麗脫俗,氣質卻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靜與通透。她放下茶盞,抬眼看著秦夜鴆,那雙清澈的眼眸仿佛能洞悉人心。
“夜鴆,”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帶著一絲慵懶,“下午的對手是點蒼派那個以快劍聞名的張青,你可準備好了?若是覺得無趣或疲憊,不去也罷。”
秦夜鴆準備好的說辭瞬間卡在喉嚨裡,他微微一怔:“師父的意思是……?”
慕容諾婧無所謂地擺擺手,蔥白的手指撚起一塊糕點:“意思就是,輸贏無所謂啦。前幾場你已經打得很漂亮,足夠堵住宗裡那些老家夥的嘴了。這勞什子比賽,本就是給各家年輕弟子一個揚名的機會,順便讓皇城裡的貴人們看個熱鬨。你若不想打,找個由頭認輸便是,省得費力。我看你這兩日心緒不寧,可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她關切地看向秦夜鴆,眼神坦蕩真誠,沒有絲毫責備之意。
秦夜鴆心中巨石落地,同時湧起一股暖流。他這位年輕的師父,心思剔透,從不被世俗規矩束縛,對他更是有著超乎尋常的信任與縱容。慕容舒雅讓他提防慕容諾婧……秦夜鴆心中念頭急轉,麵上卻不動聲色,順著慕容諾婧的話道:“多謝師父體諒。弟子……確有些私事需要處理,下午之戰,恐怕難以全力以赴。”
“那就彆勉強。”慕容諾婧乾脆地說,“去休息吧,或者去辦你的事。這邊有我應付。”她甚至還俏皮地眨了眨眼,“放心,沒人敢說你臨陣脫逃,有本師父在呢。”
秦夜鴆鄭重抱拳:“謝師父成全!”
下午,演武場人聲鼎沸。
秦夜鴆如期出現在擂台上,對手是點蒼派那位以快劍著稱的張青。張青戰意高昂,劍尖直指秦夜鴆。然而,比賽開始後,秦夜鴆的表現卻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秦夜鴆踉蹌一步,手中血薇刀微微震顫,發出不甘的低鳴。他麵色蒼白,呼吸急促,仿佛剛才那番“勉強支撐”耗儘了所有力氣。
在點蒼派張青那快如疾風的劍影下,他“狼狽”地左支右絀,最終被一道看似淩厲實則秦夜鴆刻意引導的劍風掃中肩頭,悶哼一聲,倒退出擂台邊界。
滿場嘩然!
誰也沒想到,長安宗這位前幾場鋒芒畢露、刀法狠戾詭譎的黑馬秦夜鴆,竟會如此輕易地敗在張青劍下。
那敗相太過真實,真實得讓許多人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有些……刻意?但看他那蒼白的臉色和微微顫抖的手,又不似作偽。
高台之上,瑜夏帝國的皇帝——慕容武曦,威嚴的麵容上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訝異。他深邃的目光在秦夜鴆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囊,洞察筋骨。他微微側頭,似乎對身旁的內侍低聲吩咐了一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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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側,慕容舒雅端坐著,玉指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了然弧度。她全程注視著秦夜鴆的“表演”,眼神平靜無波,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幕。
秦夜鴆無視了周遭或惋惜、或鄙夷、或探究的目光,對著台上象征性地抱了抱拳,便一言不發地收刀入鞘,轉身走下擂台。背影在喧囂的演武場中顯得格外孤寂,卻又帶著一種決然離開的從容。
他步履略顯“虛浮”地回到自己那間僻靜的廂房,迅速關上房門,重新布下禁製。直到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嘈雜,他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臉上刻意維持的疲憊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憂慮和一絲釋然。
目光急切地投向角落的小窩。
“啾……”一聲比之前有力許多的清脆鳴叫響起。
隻見窩中的小青雀墨梨兒已經能穩穩地站立起來。雖然羽毛依舊有些蓬亂,但那雙青色的眼眸重新煥發出神采,正歪著小腦袋,關切地望著他。腳踝處那圈詭異的瘀痕雖然還在,但顏色明顯淡了許多,邊緣也不再散發那種令人心悸的陰冷氣息,隻是像一道普通的傷痕。
“梨兒!”秦夜鴆疾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墨梨兒立刻親昵地蹭了上來,小小的喙輕輕啄著他的指尖,傳遞著劫後餘生的依賴和欣喜。
“太好了……”秦夜鴆長長地、真正地舒了一口氣,懸了一路的心終於落回實處。慕容舒雅給的藥確實神效,墨梨兒本源被侵蝕的危機暫時解除了。他輕柔地將小家夥捧在手心,感受著她微弱但平穩的生機,溫聲道:“彆怕,很快就能徹底好起來了。不過,靈力先彆急著用,知道嗎?”
墨梨兒乖巧地“啾”了一聲,用小腦袋蹭蹭他的掌心,表示明白。
看著掌中恢複生機的小青雀,秦夜鴆緊繃的心弦終於得以片刻鬆弛。然而,慕容舒雅的警告、今日假敗可能引發的關注、以及墨梨兒體內那詭異瘀痕的根源……種種思緒如同陰雲再次籠罩心頭。他需要一個清晰的認知,一個關於自己此刻真正底牌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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