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秦夜鴆這裡……
冰冷的山風刮過隱周山的峭壁,帶著刺骨的寒意。秦夜鴆的意識在無邊的黑暗與劇痛中沉浮,每一次試圖凝聚心神,都像是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他最後的記憶是支撐著來到山寨附近,那熟悉的寨門輪廓在視野中扭曲、晃動,隨即被一片濃稠的黑暗吞噬。
當他再次恢複一絲模糊的感知時,首先感覺到的是顛簸和粗糲的布料摩擦著傷口帶來的銳痛。他似乎在移動,身體被兩個人架著,腳拖在地上。耳邊是陌生的、略帶緊張的交談聲:
“……真沉,這人誰啊?看著不像山裡的……”
“不知道,巡邏時在林子裡發現的,都昏過去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陳頭兒讓咱們守規矩,陌生人得先報告……”
秦夜鴆想開口,想告訴他們“我是秦夜鴆”,但喉嚨裡隻發出嘶啞破碎的嗬嗬聲,仿佛被砂紙磨過。眼皮重若千鈞,隻能勉強睜開一條縫隙,看到晃動的地麵和粗糙的皮靴。
“站住!什麼人?”一個沉穩而警惕的聲音響起,是秦夜鴆熟悉的——陳堅宇。
顛簸停止了。架著他的人連忙解釋:“陳頭兒!是我們!巡山的!在林邊發現這個人昏倒了,傷得很重,我們……”
陳堅宇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規矩呢?帶陌生人進寨必須……”他的話戛然而止,腳步聲急促地靠近。緊接著,秦夜鴆感覺到一隻帶著薄繭的手小心地撥開了他覆在額前被血汙凝結的發絲。
短暫的死寂後,一聲壓抑著巨大震驚和擔憂的驚呼炸響在秦夜鴆耳邊:
“秦大哥?!是你?!你怎麼了?!”
是陳堅宇!聲音裡的急切和難以置信讓秦夜鴆冰冷的心底泛起一絲微弱的暖流。他努力想看清眼前那張焦急的臉,但視線依舊模糊一片,隻有陳堅宇身上那件山寨守衛特有的皮甲在眼前晃動。
“快!快扶他去他的房間!小心點!”陳堅宇的聲音恢複了條理,但依舊帶著顫音,“你們兩個,做得很好!回頭有賞!現在,動作輕點!”
身體再次被移動,方向明確地朝著山寨深處,屬於他的那座僻靜小院。秦夜鴆能感覺到陳堅宇緊緊跟在旁邊,甚至能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
“青兒!楊青兒!快!快去找楊青兒!秦大哥受傷了!很重!”陳堅宇的聲音在空曠的山寨石道上回蕩,帶著一種撕裂般的焦急,打破了山寨黃昏的寧靜。
這聲呼喊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激起了層層漣漪。
“什麼?秦大哥受傷了?”一個清脆帶著驚惶的女聲從不遠處的藥廬方向傳來,緊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楊青兒,這個山寨裡最出色的年輕藥師,幾乎是跑著衝了出來,手裡還捏著半截草藥,清秀的小臉瞬間褪儘了血色。
“秦大哥回來了?還受傷了?”另一個方向,正在擦拭占卜銅鏡的張意蘢猛地抬起頭,鏡麵映出他驟然緊縮的瞳孔。他毫不猶豫地丟下銅鏡,快步跟上。
“阿姐!秦大哥出事了!”正在喂養蠱蟲的符媚臉色一變,丟下手中的陶罐,拉著同樣驚愕的符蓉就往外跑。符蓉眉頭緊鎖,眼中除了擔憂,更掠過一絲凝重。
“啪!”一聲脆響,正在練習鞭法的許玉莉手腕一抖,長鞭失控地抽在旁邊的石墩上。她顧不得撿鞭子,身形如風般朝著秦夜鴆小院的方向掠去。
一時間,原本各自忙碌的夥伴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驚動,不約而同地從山寨各處彙聚向同一個地點——秦夜鴆的居所。空氣中彌漫開一種沉重而焦灼的氣氛。
陳堅宇指揮著那兩個新來的守衛小心翼翼地將秦夜鴆安置在他那張寬大卻冰冷的石床上。
秦夜鴆身上的血汙和塵土立刻在素色的床單上洇開刺目的暗紅。他依舊昏迷著,臉色慘白如紙,呼吸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隻有緊蹙的眉頭和微微顫抖的嘴唇昭示著他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讓開!快讓我看看!”楊青兒氣喘籲籲地第一個衝進房間,平日裡溫婉沉靜的她此刻動作快得驚人。她毫不猶豫地擠到床邊,纖細的手指立刻搭上秦夜鴆冰冷的手腕,同時目光銳利地掃過他身上的傷口——左肩一道深可見骨的撕裂傷,胸腹間幾處瘀黑凹陷,顯然是重擊所致,最觸目驚心的是後背一道斜貫的焦黑劍痕,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臟腑震蕩,失血過多……還有一股陰寒的異種能量在侵蝕經脈!”楊青兒的聲音帶著醫者的冷靜,但眼底的驚駭卻掩飾不住。
她迅速解開秦夜鴆殘破的上衣,露出更多猙獰的傷口。她飛快地從隨身藥囊裡掏出幾個小瓶,倒出散發著清香的藥粉和藥丸,準備處理外傷和內傷。
“他怎麼會傷成這樣?”符蓉擠到床邊,看著那些傷口,臉色異常難看。她深吸一口氣,指尖悄然彈出幾粒肉眼幾乎看不見的細小蠱蟲,輕輕落在秦夜鴆的傷口邊緣。
那些蠱蟲甫一接觸,並未如常般開始清理腐肉或分泌療愈物質,反而劇烈地扭動起來,發出極其微弱的嘶鳴,仿佛遇到了極其厭惡和恐懼的東西。符蓉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血煞之氣……好濃!而且……帶著強烈的反噬痕跡!他是不是……”她猛地看向符媚,姐妹倆眼中都充滿了驚疑和心痛。
她們知道秦夜鴆是血修者,但眼前這濃烈到讓她們精心培育的療愈蠱都畏懼排斥的血煞之氣,以及那明顯的反噬創傷,說明他不久前絕對動用了極其強大的、超出自身掌控的血修秘法!他到底經曆了什麼?
張意蘢的話像一劑強心針,瞬間刺破了房間內幾乎凝固的沉重空氣。他收起那枚古樸的銅鏡,長長籲了口氣,疲憊卻帶著一絲慶幸:“大家暫時可以鬆口氣了。我剛才反複卜了三卦,卦象雖非大吉,卻也沒有凶兆顯現,天火明夷,主傷而不主亡。秦大哥性命無虞!”
“當真?!”陳堅宇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張意蘢,仿佛要從他臉上確認每一個字的真假。他緊握的拳頭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
“意蘢的卜卦,何時出過錯?”許玉莉緊繃的身體也略略放鬆,但手中的鞭柄依然捏得死緊,目光未曾離開床上氣息奄奄的秦夜鴆。
“沒有凶兆就好……沒有凶兆就好……”符蓉喃喃道,但看著那些依舊在傷口邊緣痛苦扭動、排斥著血煞之氣的療愈蠱蟲,她緊鎖的眉頭並未完全舒展。符媚則緊緊抓住姐姐的手臂,仿佛在汲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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