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穿透厚重的靈雲,緩緩降落在靈威城巨大的浮空碼頭。船身符文的光芒漸次熄滅,艙門打開,喧鬨、混雜著各種氣息的風撲麵而來。
秦夜鴆和慕容諾婧一前一後走下舷梯。
眼前的景象,與長安宗的清雅寧靜截然不同。
靈威城,這是一座建立在巨大靈脈節點上的宏偉城池,建築鱗次櫛比,風格迥異。
高聳入雲、雕梁畫棟的仙家樓閣與粗獷厚重、刻畫著猙獰圖騰的魔修石堡比鄰而立;空中,並非隻有禦劍的仙修,還有駕馭著骨鳥、蝠翼甚至毒雲的妖修與魔修呼嘯而過;寬闊的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
有仙風道骨的修士,有煞氣隱隱、身著暗色鎧甲的魔修,有保留著部分獸類特征的妖修如生著狐耳、蛇尾、羽翼),甚至還有氣息古怪、非人非妖的存在。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靈氣、淡淡的血腥氣、奇異的藥草香、以及各種難以名狀的氣息,形成一種獨特而充滿野性的活力。
巨大的符文燈柱懸浮半空,不分晝夜地照亮著這座不夜城,光怪陸離,充滿了機遇與危險。
慕容諾婧臉上的冰霜在踏入這喧囂之地時,已悄然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帶著戒備與新奇交織的審視。
長途飛行和窗外壯闊的雲海,終究讓她心頭的羞惱平息了大半,雖然想到“道侶”二字仍會耳根微熱,但眼下陌生的環境顯然占據了更多心神。
秦夜鴆依舊落後她半步,神情溫順平靜,目光卻銳利地掃過周圍的環境,如同融入狼群的幼獸,本能地評估著每一個潛在的威脅。
他手腕上的青玉鐲傳來微涼的氣息,將體內屬於血修的那份躁動血氣牢牢壓製,在外人感知中,他就是一個天賦不錯、氣息純淨的水靈根仙修。
“先找個落腳處。”慕容諾婧開口,聲音已恢複了平日的清冷,隻是目光沒有看向秦夜鴆。
“是,師父。”秦夜鴆應道。
兩人融入熙攘的人流。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售賣著各種稀奇古怪的修煉資源、法器、丹藥、異獸材料,甚至奴隸攤位也公然存在。討價還價聲、吆喝聲、爭執聲不絕於耳。
行至一處較為開闊的廣場時,一陣悠揚清越的笛音穿透嘈雜傳來,吸引了眾多路人駐足。
廣場中央臨時搭起了一個小台子,周圍懸掛著彩綢,台上一塊木牌寫著“雅樂彙友,靈音自賞”。顯然,這是一個自發性的、供人展示樂技、娛樂大眾的活動。
台上,一位老者剛剛結束一段箜篌演奏,引來稀稀拉拉的掌聲。主持人是個機靈的年輕人,正熱情地招呼:“下一位道友?可有雅興上台一展才藝?不拘仙魔妖,但求音律通心!”
慕容諾婧腳步微頓,目光被吸引了過去。她性子清冷,但於音律一道頗有造詣,尤其喜愛吹奏玉笛,在長安宗時便常在靜心時獨奏。此刻聽到笛音,又見這自由隨性的氛圍,心中微動。
秦夜鴆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興趣,輕聲道:“師父若有興致,不妨一試?此地魚龍混雜,偶爾顯露些無關緊要的才藝,反而更易融入,不易惹人懷疑。”
慕容諾婧略一沉吟,覺得他說得有理。在這陌生之地,過於低調反而顯得格格不入。她點點頭,不再猶豫,蓮步輕移,分開人群走向台前。
“這位仙子請!”主持人眼睛一亮,慕容諾婧清麗絕俗的容貌和月白勁裝襯托下的清冷氣質,瞬間吸引了全場目光。
慕容諾婧微微頷首,走到台中央。她素手一翻,一枚通體瑩白、散發著溫潤靈光的玉笛便憑空出現在手中自儲物戒取出)。她將笛子置於唇邊,閉目凝神片刻。
下一刻,一曲《雪落千山》悠然響起。
笛音清澈空靈,如冰泉流淌,似寒梅初綻,帶著一種滌蕩人心的寧靜與悠遠。喧囂的廣場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嘈雜聲迅速平息,所有人都沉浸在這不染塵埃的樂音中。
笛聲時而高亢,如孤峰獨立;時而低回,似幽穀回響;時而急促,仿佛風卷雪舞;時而舒緩,恰似月照寒江。
每一個音符都精準而富有情感,勾勒出一幅意境深遠的雪後千山圖卷。
一曲終了,餘音嫋嫋。短暫的寂靜後,如潮的掌聲和讚歎聲轟然爆發!
“好!此曲隻應天上有啊!”
“仙子笛技超凡,令人心曠神怡!”
“這音律造詣,怕是浸淫了數十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