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諾婧也無意再與司徒溟多言,順勢點頭:“也好。”她對司徒溟微微頷首,算是告彆,便隨著秦夜鴆轉身。
司徒溟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尤其是秦夜鴆那看似溫順、實則充滿警告與占有姿態的背影,嘴角那抹邪笑緩緩收斂,眼神變得陰沉而危險。
他低聲自語,聲音隻有自己能聽見:“有意思…一隻護食的小狼崽?嗬,本公子看上的東西,還從沒有得不到的。”
他指尖一彈,一枚縈繞著淡淡紫黑色氣息、雕刻著曼陀羅花紋的黑檀木名帖無聲地滑入袖中,目光鎖定了慕容諾婧消失的方向。
秦夜鴆護著慕容諾婧快步離開,直到轉過街角,再也感受不到那道令人作嘔的視線,他緊繃的身體才微微放鬆。
但心中的警惕和那股翻騰的戾氣卻並未平息。他能感覺到,那個魔宗公子,絕不會就此罷休。靈威城的夜,似乎比剛才更加深沉,暗流在霓虹之下悄然湧動。
慕容諾婧走在秦夜鴆身側,感受到徒弟身上不同尋常的緊繃,隻當他是因走散而心有餘悸,輕聲安撫道:“夜鴆,不必如此緊張,為師無事。”
她頓了頓,想到方才談論的音律,清冷的語氣裡難得帶上了一絲分享的興致,“方才那位司徒公子,對音律倒是有些見解……”
秦夜鴆腳步未停,側臉在變幻的霓虹燈光下顯得輪廓分明,溫順的假麵下,是洶湧的暗潮。他喉結微動,最終隻是低低應了一聲:“嗯。”那聲音裡,聽不出絲毫波瀾。
靈威城的喧囂被厚重的客棧門扉隔絕在外,隻餘下走廊上暖黃的靈石燈散發著柔和的光暈。慕容諾婧在房門前停下,清冷的眸子看向秦夜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夜鴆,今日奔波,早些歇息吧。”她的聲音在靜謐的走廊裡格外清晰。
秦夜鴆垂首,姿態溫順恭敬:“是,師父也請早些安寢。”他臉上的笑容完美無瑕,仿佛剛才在街角那冰冷對峙的戾氣從未存在過。
慕容諾婧微微頷首,推門進了自己的房間。門扉合攏的輕響,像是一道無形的閘門落下。
秦夜鴆臉上的溫潤笑容瞬間消失,眼底深處翻湧著難以平息的煩躁和冰冷。他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間,反手鎖上門,背靠著冰涼的門板,胸膛微微起伏。
司徒溟那邪魅帶刺的眼神,師父眼中因談論音律而亮起的光芒,還有那隻意圖僭越的手……每一個畫麵都像淬毒的針,反複刺紮著他的神經。
那股被強行壓下的、混雜著暴戾與酸澀的情緒,此刻在封閉的空間裡肆意衝撞,幾乎要衝破青玉鐲的束縛。
“該死!”他低咒一聲,一拳狠狠砸在旁邊的牆壁上,力道控製得極好,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隻在堅硬的靈木牆壁上留下一個微不可察的凹痕。這點發泄遠遠不夠。
待在房間裡隻會讓他更加窒息。他需要出去,需要冷冽的空氣,需要……掌控感。
念頭一起,便如野火燎原。他迅速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套衣物——並非尋常布衣,而是一身剪裁利落的玄色勁裝,衣料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幽冷的金屬光澤,領口和袖口處用暗紅色的絲線繡著繁複古老的荊棘紋路,如同凝固的血痕。這正是他作為“血仙皿”的標誌性裝束。
他動作迅捷地換上衣物,玄色將他挺拔的身形襯得更加冷硬,暗紅的荊棘紋路在陰影中仿佛活物般流淌著危險的氣息。戴上遮住下半張臉的玄鐵麵具,隻露出一雙此刻寒芒畢露、再無半分溫順的眼睛。
秦夜鴆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夜風帶著靈威城特有的喧囂和涼意湧入。
他指尖掐訣,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分身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床邊,盤膝而坐,閉目調息,氣息平穩,足以應付任何可能的探查。
本體則如一道融入夜色的魅影,悄無聲息地從窗口滑出,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客棧後方幽深的小巷之中。
換上血仙皿裝束的秦夜鴆,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股刻意收斂的溫潤如玉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源自骨子裡的冷冽、孤傲,以及隱隱透出的、令人心悸的煞氣。
他不再刻意避開人群,而是以一種近乎審視的姿態,行走在靈威城華燈初上的主街之上。
效果立竿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