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鴆心頭劇震，麵上卻依舊沉靜如水。他沒想到，慕容舒雅的情報網如此之深，竟能捕捉到“血影”和他諸多隱秘行動的蛛絲馬跡。
他微微抬眼，迎上慕容舒雅的目光，那眼神不再是麵對慕容諾婧時的溫順清澈，而是沉澱著深淵般的冷靜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色鋒芒。
“殿下謬讚。不過是為求自保，順勢而為罷了。”他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情緒，“不知殿下特意支開師父，喚我前來，所為何事？想必不隻是為了‘鑒寶’吧？”
慕容舒雅輕笑一聲，走到窗邊，看著庭院中盛放的靈花：“你很敏銳。不錯，‘複古靈教’的餘孽……或者說，新的分支，又出現了。而且，就在皇都，就在這萬寶大會即將召開的風口浪尖。”
秦夜鴆的瞳孔驟然一縮。又是他們！
“根據我手下‘聆風衛’密報，”慕容舒雅轉過身，神情凝重，“最近數月，皇都內及周邊數個凡人城鎮，屢屢發生年輕男女失蹤案件，手法詭異，現場殘留著微弱的、帶有腐朽氣息的靈力波動。
我們秘密追蹤，線索斷斷續續，最終都指向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商行或地下賭坊。這些據點背後，隱隱有‘複古靈教’那套獻祭邪法的影子。
他們似乎在利用萬寶大會期間人員流動複雜、魚龍混雜的便利，加緊進行某種邪惡的儀式準備。”
她走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看著秦夜鴆：“血仙皿，他們對你的‘血煞’之力無比忌憚，當年你團滅了他們，這次卷土重來，目標很可能會包括你。但同樣，你對他們的氣息、手段，也最為熟悉。我需要你的力量，再次幫我揪出這些潛藏在陰影裡的毒蛇。”
秦夜鴆沉默著。慕容舒雅的情報與他最近感應到的一些若有若無的血腥邪氣相吻合。
複古靈教，這個以“回歸古神”為名、行獻祭生靈之實的邪教，是他深惡痛絕的存在。
當年合作鏟除其分支，固然有慕容舒雅的因素，但更多是他自身對這類邪魔歪道的本能排斥。更何況，他們視他為“聖物”或“祭品”，本身就是巨大的威脅。
“殿下需要我做什麼？”秦夜鴆沉聲問道，沒有立刻答應。
“暗中調查。”慕容舒雅乾脆利落，“我會將聆風衛掌握的所有線索、可疑據點信息交給你。你的‘血影’在暗處活動更方便，你的人脈和手段，也比我的人更適合深入那些汙穢之地。
我需要你幫我確認他們的核心據點、儀式地點和主要頭目。萬寶大會期間，皇都防衛力量重心在外圍和聚寶廣場，城內反而可能成為他們活動的溫床。我們必須在大事發生前，將他們連根拔起。”
她停頓了一下，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散發著溫潤血色光澤、內部仿佛有液體流動的晶石，遞給秦夜鴆：“這是報酬的一部分，‘千年血魄晶’。我知道這東西對你壓製血煞、精進血修為有大用，皇室秘庫裡也僅此一枚。事成之後，另有大禮相贈。如何？”
看著那枚散發著誘人氣息的血魄晶，感受著其中精純無比的血魄之力，秦夜鴆心中衡量著利弊。
風險巨大，但收益同樣驚人。更重要的是，鏟除複古靈教，本就是他想做之事。慕容舒雅提供的情報和資源，能讓他事半功倍。
他伸出手，接過了那枚血魄晶。入手溫潤，體內的血煞之力仿佛都為之雀躍了一瞬。
“我答應。”秦夜鴆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我會讓‘血影’全力追查。但請殿下也務必約束好聆風衛，避免打草驚蛇，同時……保護好我師父的安全。”他最後一句，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
慕容舒雅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一絲促狹的笑意：“放心，諾婧妹妹的安全，我比你更上心。至於打草驚蛇……我相信‘血仙皿’的手段，定能無聲無息地讓那些魑魅魍魎徹底消失。”
事情談妥，凝重的氣氛稍緩。慕容舒雅撤去隔音禁製，兩人一同走出琳琅軒。
明媚的陽光灑在庭院中，慕容諾婧正站在不遠處一株盛放的靈樹下，好奇地逗弄著一隻羽毛絢麗的靈鳥，手裡還拿著半塊點心，一派天真爛漫。
慕容舒雅看著秦夜鴆走向慕容諾婧的背影，那挺拔卻帶著一絲孤寂的青衫，再看看樹下渾然不覺、明媚如朝陽的堂妹，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在秦夜鴆即將走到慕容諾婧身邊時，慕容舒雅的聲音不高不低，帶著點玩笑的意味，清晰地飄了過去：
“那麼，祝你好運了……我未來的堂妹夫。”
秦夜鴆的腳步猛地一頓！整個人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驚雷劈中，脊背瞬間僵硬。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了一層薄紅，一直蔓延到耳尖。他幾乎能感覺到自己血液的流速都在那一瞬間停滯了。
慕容諾婧聽到聲音，茫然地回過頭：“堂姐？你說什麼？”她顯然沒聽清最後幾個字。
“沒什麼！”慕容舒雅笑容明媚，揮揮手，“誇你眼光好，收了這麼個能乾的徒弟！快去吧，皇都好玩的地方多著呢！”她說完，轉身便走，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秦夜鴆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悸動和一絲被看穿的狼狽，努力讓表情恢複平靜。
他走到慕容諾婧身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師父，我們走吧。”
慕容諾婧狐疑地看了看他微紅的耳尖，又看了看堂姐離開的方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也沒多想，點點頭：“嗯，走吧！帶你去嘗嘗皇都最有名的‘千味齋’！”
她興致勃勃地挽住秦夜鴆的手臂，拉著他向外走去。
秦夜鴆身體又是一僵，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柔軟觸感和師父身上淡淡的馨香，再回想起慕容舒雅那句石破天驚的玩笑，隻覺得心亂如麻，方才關於邪教和任務的沉重思緒都被衝淡了不少，隻剩下一種前所未有的、甜蜜又煎熬的慌亂。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袖中那枚冰冷的血魄晶，又仿佛想抓住些什麼彆的東西。陽光明媚，花香襲人，華美的宮牆之下，少年心中那隱秘的情愫，如同春草般，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悄然瘋長。
而前方，萬寶大會的喧囂與邪教潛藏的陰影，正無聲地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等待著他們的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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