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鴆則緩步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盤算更定。秦茜紅的反應證實了他的猜測，這對姐弟絕非毫無價值。
那個男孩秦曉曉似乎格外敏感怯懦，但這種性格往往伴隨著特殊的感知天賦。姐姐秦茜紅則堅韌警惕，是可塑之才。
“長生秦家的遺脈……若能吸納，對‘血影’而言，或許是一步意想不到的妙棋。”他心中暗道，眼底掠過一絲深邃的光芒。
招安的第一步，種子已經播下，接下來，隻需等待合適的時機讓它發芽。萬族大會，看來會比預想的更加有趣。
夕陽西下，將葬刃穀嶙峋的岩壁染上一層暖橘色，但穀底的陰影已然開始蔓延，帶著入夜的微寒。家族膳堂方向傳來隱約的喧鬨和食物香氣，但秦夜鴆並未前往。
他依著白天打探來的零星信息，悄無聲息地潛行至西廂客院附近。這裡比主院清靜太多，幾乎聽不到人聲。
他選了一株枝繁葉茂的古樹，身形一縱，便如一片沒有重量的落葉般隱於樹冠陰影之中，氣息收斂得近乎完美，目光透過層疊枝葉，精準地鎖定在下方那小院的出口處。
他在等。等那個怯生生的男孩，秦曉曉。
果然，沒過多久，那扇略顯單薄的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條縫。
秦曉曉的小腦袋先探出來，警惕地左右張望了一下，見四下無人，才小心翼翼地擠出來，手裡緊緊攥著兩個疊在一起的粗糙木食盒。
低著頭，快步朝著膳堂的方向走去，步子又輕又急，像是不想引起任何注意。
秦夜鴆如同暗夜中的幽靈，無聲無息地從樹梢落下，遠遠綴了上去。他並不急於靠近，隻是保持著一段距離，觀察著。
去往膳堂的路要經過一小段相對開闊的演武場邊緣，此時雖已過了大多數人修煉的時間，但仍有三兩個年輕族人還在那裡切磋或是收拾器械。
秦曉曉顯然很怕遇到人，遠遠看到人影，立刻就想繞道，小臉上寫滿了緊張。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兩個看起來約莫十五六歲、穿著秦家標準練功服的少年剛對練完，正一邊擦汗一邊說笑著朝這邊走來，恰好擋住了秦曉曉想繞的那條小路。
秦曉曉腳步一頓，下意識地想後退，卻差點絆倒，手裡的食盒晃了晃，發出輕微的磕碰聲。
這動靜引起了那兩個少年的注意。他們停下腳步，目光落在秦曉曉身上。其中一個高個、眉毛粗濃的少年秦猛，臉上露出幾分戲謔的神情。
“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那個‘長生秦家’的小不點嗎？”
秦猛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不加掩飾的張揚，“怎麼，躲了我們一天，這會兒倒出來溜達了？給你那冷臉姐姐打飯？”
另一個稍矮些、但眼神更顯精明的少年秦浩扯了扯秦猛的袖子，低聲道：“算了猛哥，家主吩咐過彆招惹他們……”
“怕什麼？就問兩句怎麼了？”秦猛滿不在乎，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恨不得把腦袋埋進胸口裡的秦曉曉。
“喂，小子，聽說你們長生秦家以前挺厲害啊？怎麼現在混到要飯似的跑到我們這兒來了？你們家那個入邪的老祖宗，有沒有給你留點什麼好東西啊？拿出來給哥哥們見識見識？”
秦曉曉嚇得渾身發抖，小臉煞白，緊緊抱著食盒，連連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啞巴了？問你話呢！”秦猛覺得無趣，又有點被無視的惱怒，伸手就想用手指去戳秦曉曉的額頭。
暗處的秦夜鴆眼神微冷，正準備現身。
就在秦猛的手指即將碰到秦曉曉的瞬間，異變突生！
一直低著頭瑟瑟發抖的秦曉曉，像是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和恐懼，猛地抬起頭！
他那雙原本怯懦的大眼睛裡，此刻竟閃過一抹極淡、幾乎難以察覺的奇異流光，瞳孔的顏色似乎也瞬間深邃了許多，仿佛兩個小小的旋渦。
與此同時，秦猛“哎喲”一聲，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蜇了一下，猛地縮回手，臉上露出一絲驚疑不定：“什麼東西？”
他剛才感覺指尖傳來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冰冷尖銳的氣息，刺得他皮膚微微一痛，更像是直接刺了一下他的精神。
旁邊的秦浩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那瞬間，他仿佛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凝滯了那麼一刹那，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古老而晦澀的波動從那個瘦小的男孩身上一閃而逝。
“猛哥，算了算了，怪怪的……”秦浩心裡有點發毛，趕緊用力拉住還有些愣神的秦猛，“快走吧，膳堂快沒好吃的了！”
秦猛甩了甩莫名刺痛的手指，瞪了依舊僵在原地、眼神似乎還有些空洞的秦曉曉一眼，嘀咕了一句“邪門”，終究被秦浩拉走了。
直到那兩個少年的身影消失，秦曉曉眼中的異狀才迅速消退，恢複成原本怯生生的模樣，但他似乎自己也嚇了一跳，小臉更白了，抱著食盒，像是後麵有鬼追一樣，跌跌撞撞地跑向膳堂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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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程目睹這一切的秦夜鴆，緩緩從陰影中踱步而出，站在原地，看著秦曉曉逃跑的背影，眼中閃爍著銳利而興奮的光芒。
“果然……”他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
“並非隻是膽小……而是感知過於敏銳，甚至到了能被動引動血脈中殘留力量的地步嗎？剛才那是……長生秦家特有的‘靈犀之力’？還是某種精神層麵的天賦防禦？”
那種波動極其微弱，若非他靈覺遠超常人，幾乎無法捕捉。但性質卻異常古老特殊，絕非普通修士能擁有。
這個秦曉曉，其天賦恐怕比他姐姐秦茜紅更有價值，也更需要引導和保護。方才那一下無意識的爆發，若是被有心人察覺，對這姐弟二人而言，恐怕是禍非福。
“看來，這筆投資，比我想象的更有必要了。”秦夜鴆心中念頭更定。他沒有再跟上去，轉身融入漸濃的夜色之中。
夜色完全籠罩了葬刃穀，穀中各處亮起了星星點燈的燈火，大多是鑲嵌在岩壁或屋簷下的螢石燈，散發著清冷的光暈。秦夜鴆簡單用了些送進他房間的飯食後，再次悄然來到了西廂客院附近。
這一次，他遠遠便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坐在那處小院的石頭門檻上。
秦曉曉沒有在玩什麼具體的玩具，隻是低著頭，用手指無意識地在地上劃拉著什麼，小小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孤單。
秦夜鴆放緩腳步，走了過去。
他的影子投下，籠罩了秦曉曉。男孩受驚般猛地抬起頭，看清是秦夜鴆後，像是被燙到一樣，立刻就要跳起來往屋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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