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宗門時,對外宣稱的理由是“回鄉探親”。畢竟他“秦溟”這個身份,需要一個合理的來曆。
他對慕容諾婧的說法也是老家在東嶽聖地最南邊的一個小鎮上,家中已無至親,隻剩幾位遠房長輩需要看望。這個說法模糊且不易查證,正好方便他行動。
如今,正好可以用這個借口,寫一封報平安的信回去。
說做就做。秦夜鴆走到書案前,鋪開一張質地細膩的信紙,研墨潤筆。
他略一沉吟,筆尖便落在紙上,字跡清勁有力,卻又不失繾綣之意。他必須小心措辭,絕不能提及任何與南嶽聖地、塗山國乃至飛刃秦家相關的信息。
師父:
見信如晤。
自那日離宗,已是五日。一路南下,路途尚算順利,雖有些許奔波,但並無大礙,勿念。
我已於前日抵達老家所在的鎮子。多年未歸,小鎮變化頗大,依稀還能找到幾分舊時記憶中的模樣。
見到了幾位族中長輩,身體都還算硬朗,見到我回來,都十分欣喜,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往事,也問了許多關於我在外修行的情況。
家中舊屋久無人住,積了些灰塵,這兩日稍稍打掃整理了一番,總算能住人了。
隻是夜間獨處時,聽著窗外風聲,不免有些……想念宗門,想念後山的月色,也想念……師父你泡的靈茶。塗山皇城的茶點雖精巧,卻總覺得不及師父那裡的滋味。)
此地氣候比宗門溫暖濕潤些許,偶有細雨,倒也清爽。預計還會在此停留幾日,陪長輩們說說話,處理些舊物瑣事。一切安好,師父不必牽掛。
宗門近日一切可好?師弟師妹們修煉可還用心?師父你……一切是否順遂?務必要按時休息,不要過於勞神。
瑣事纏身,言不儘思。待此間事了,我便儘快返回。
望自珍重。
夜鴆,字
寫到最後,落款時,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寫下了“夜鴆”這個真名。對慕容諾婧,他不想用“秦溟”這個化名。這是獨屬於他們之間的信任和親密。
仔細檢查了一遍信件,確認沒有任何會泄露真實地點和經曆的內容,字裡行間隻是一個遠行遊子對師門的尋常問候與淡淡思念雖然那份思念於他而言已然極濃)。
他將信紙仔細折好,走到窗邊。指尖在腕帶一抹,一道微不可察的血色符文一閃而逝,這是他與慕容諾婧之間獨特的召喚印記。
片刻後,隻聽一陣輕微的撲翅聲由遠及近,一隻通體雪白、唯獨喙爪呈淡金色的神駿信鴿穿過庭院,精準地落在了他的窗台上,歪著小腦袋,用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發出“咕咕”的叫聲。
這正是他與慕容諾婧一同飼養的那隻靈鴿“雪爪”,極通人性,飛行速度奇快,且能隱約感知主人方位,是他們之間傳遞訊息的最佳夥伴。
秦夜鴆輕輕撫了撫雪爪光滑的羽毛,將信件仔細地綁在它纖細卻堅韌的腿上。
“去吧,雪爪,把信安全送到師父手裡。”他低聲囑咐。
雪鴿咕咕叫了兩聲,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用喙蹭了蹭他的手指,隨即展開雙翅,化作一道白線,衝天而起,很快便消失在東方的天際,朝著東嶽聖地長安宗的方向疾飛而去。
秦夜鴆佇立窗邊,久久望著靈鴿消失的方向,心中的躁動與殺意似乎都被這遙遠的思念衝淡了些許,隻剩下淡淡的悵惘和期盼。
但願……宗門一切安好,但願她……一切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