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天衡派末代史官,林文遠,自知大限將至,特留此書於星壇秘室,以告後來者,我天衡因何而亡,望後人引以為戒,莫重蹈覆轍……”
石板記述,在數百年前,天衡派正值鼎盛,宗主有一獨女,名為淩清雪,天賦絕倫,容顏絕世,被譽為宗門百年不遇的天驕,深受上下喜愛。
而在一次外出遊曆中,淩清雪結識了當時大陸最強帝國——慶燕帝國的三皇子,燕驚塵。
兩人郎才女貌,彼此傾心,很快墜入愛河。三皇子燕驚塵為人低調內斂,陪伴淩清雪遊曆期間,從未刻意展露過自身實力,在天衡派眾人眼中,他隻是一位風度翩翩、身份尊貴但修為似乎“平平無奇”的皇室子弟。
當淩清雪帶著燕驚塵回到天衡派,表明心意,欲結為道侶時,卻遭到了宗主以及幾乎所有長老的強烈反對。
他們認為,三皇子雖身份尊貴,但實力配不上他們天衡派的天之驕女,覺得淩清雪下嫁於他,是自毀前程,更有損天衡派顏麵。
他們更希望淩清雪與當時另一個實力強大的頂級宗門的少主聯姻,以鞏固天衡派地位。
“宗主與諸長老皆言:‘我派天驕,豈可配一庸碌皇子?此子除卻身份,有何可取?’阻撓甚烈,惡語相向……”
淩清雪性情剛烈,深愛燕驚塵,不願屈服。兩人計劃私奔,遠離紛爭。然而,計劃敗露,被宗門攔截。
淩清雪被強行帶回,囚禁起來。宗主以整個宗門的命運相逼,甚至以死相脅,強迫她斷絕與燕驚塵的關係,應下那樁門派聯姻。
絕望之下,性情剛烈的淩清雪,在被迫穿上嫁衣的那一天,於自己的洞府中,揮劍自刎於星落崖腳下,香消玉殞。臨死前,她留下血書,控訴宗門的冷漠與逼迫。
“……清雪仙子,性情剛烈,不堪受辱,亦不忍見師門與愛郎兵戎相見,竟於婚期前日,自絕於星落崖…魂飛魄散,唯留血書一封,字字泣血……”
消息傳出,暫時離開、正設法營救的燕驚塵得知噩耗,悲痛欲絕,繼而勃然大怒!直到此時,他才徹底展露出隱藏已久的、堪稱恐怖的真實實力!
原來,他並非庸碌,而是慶燕帝國數百年來最驚才絕豔的皇子,修為早已達到通天徹地之境,隻是為了磨礪心性、體察民情,才一直隱匿修為遊曆大陸。
“三皇子驚聞噩耗,悲怒衝天,孤身一人,重返墜星坡。其時,風雲變色,星月無光…其真實修為展露,竟已至…石板此處字跡似乎因刻錄者激動而略顯淩亂和加深)…超凡之境!宗主與諸長老聯手,竟不能擋其一人之威!”
盛怒之下的燕驚塵,以碾壓之勢,獨自一人打上天衡派。那一戰,打得天昏地暗,山河崩碎。
天衡派引以為傲的護宗大陣、諸多長老、底蘊儘出,卻都無法阻擋這位暴怒的帝國皇子。
最終,宗門核心之地被毀,傳承近乎斷絕,死傷慘重,輝煌一時的天衡派,就此元氣大傷,不得不放棄祖地,遠走他鄉,最終在曆史長河中逐漸湮滅。
“……一戰之下,星壇崩裂,殿宇傾頹,弟子死傷枕籍…千年基業,毀於一旦。非外敵入侵,非天災降臨,實乃…我輩有眼無珠,傲慢偏見,逼死天驕,引來傾天之怒!悲乎!恨乎!”
石板的最後,是史官林文遠的悲鳴與反思。他詳細記述了自己是如何在混亂中,偶然聽到了淩清雪貼身侍女的哭訴,以及後來從一些殘存的長老隻言片語中拚湊出真相。
他痛心於宗門的傲慢與短視,惋惜天驕的隕落,更恐懼於這慘痛的教訓會被曆史塵埃掩埋。
“……餘,人微言輕,無力回天。唯能趁亂攜此秘錄,藏於星壇之下,以待有緣。望後來者見此,能知我天衡非亡於敵,實亡於己之傲慢與愚昧!
情之一字,可撼天地,可毀宗門,切莫以常理度之,以門戶蔽之…望後人…慎之…戒之……”
字跡到此戛然而止。
石室內,一片死寂。隻有火把燃燒發出的劈啪聲,以及四人有些粗重的呼吸聲。
巨大的震撼、難以言說的悲涼、以及對命運弄人的唏噓,充斥在每個人的心頭。
一個鼎盛宗門,隻因看輕了一個“普通”皇子,逼死了自己的天驕弟子,竟招致了如此毀滅性的結局。這其中的因果報應,讓人不寒而栗。
李懿懿早已紅了眼眶,喃喃道:“那淩清雪…太可憐了…還有那個三皇子…”
劉佳銘也是麵色沉重,長長歎息:“想不到…天衡派的覆滅,真相竟是如此…可悲,可歎。”
慕容諾婧沉默良久,才輕聲道:“偏見與傲慢,有時比利刃更能摧毀一切。”
秦夜鴆默默地將石板放回木箱,目光再次落在那具盤坐的骷髏——史官林文遠身上。
這位末代史官,在宗門覆滅之際,懷著怎樣的心情,躲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刻下這血淋淋的真相?
他期望後人引以為戒,這份沉重的遺言,跨越數百年時光,終於被他們四人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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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火把的光芒在四人臉上跳躍,映照出他們複雜難言的神情。天衡派覆滅的真相,如同一幅沉重而悲壯的畫卷,在他們麵前緩緩合攏,留下的隻有無儘的唏噓與警示。
李懿懿抹了抹不知不覺滑落眼角的淚珠,聲音帶著哽咽,突然開口道:“我…我想起來了!以前在家裡,陪奶奶聽過一出戲,叫《因情而毀》,講的好像就是一個大宗門的聖女愛上了一個看似普通的男子,被宗門阻撓,最後聖女香消玉殞,男子身份揭露,一怒之下毀了宗門的故事……
我那時候還小,隻覺得戲文曲折,以為是那些文人憑空編造的,賺人眼淚罷了……沒想到,沒想到這戲文竟然……真的有原型參考……”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一種觸及曆史的真實震撼。
她的話打破了沉寂,也讓這段塵封的曆史更添了幾分宿命般的悲涼。戲文與現實交織,更顯得天衡派的結局是何等令人扼腕。
秦夜鴆的目光從悲戚的李懿懿臉上移開,重新落回那塊承載著沉重曆史的石板。
他沉吟片刻,開口道:“這塊石板,留在這裡,終究會隨著歲月徹底湮沒。天衡派銷聲匿跡的真相,世人鮮為人知,大多隻當是尋常的宗門衰落或仇殺。這史官林文遠留下它,就是希望後人能知真相,引以為戒。”
他的意思很明顯,不應該讓這份遺言繼續埋沒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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