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仇家啟程前往華山已過十日。
與先前去四川時不同之處在於,如今連休憩時都難以真正放鬆。
「少爺,可有哪裡不適?」
「沒、沒有。不必特意關照。」
偏偏眼前駕車的馬夫是天下三尊之一、劍尊這件事最成問題。
喂,那麼多馬車為什麼偏偏來駕我乘的這輛?
托他的福,這十天簡直如坐針氈察言觀色快要累死。
硬要推測原因的話,大概是同車的魏雪兒害的,但不管怎樣對我而言都是窒息的日子。
早知道還不如不曉得他是劍尊呢。
該死的....
「武延,還要走多久啊。」
我朝窗外的武延搭話。
其實這問題毫無意義。
武延擠出僵硬笑容對我說道。
「少爺....今天這都第三十遍問了吧。」
「...是吧?我也覺得問得有點多。」
「再說一遍的話,路程至少是現在的幾倍。」
「...每次聽都超抑鬱對吧?」
這見鬼的遼闊大地....
正深深歎氣時魏雪兒突然貼過來碎碎念。
「少爺,少爺。」
「乾嘛。」
「少爺最喜歡哪種包子呀?」
「不問喜歡什麼食物就問喜歡什麼包子,這算什麼怪問題?」
「可少爺不是隻吃包子嘛。」
“....”
她說得對,我竟無言以對。
居然問我喜歡哪種包子,現在都淪落到這地步了。
「包子當然是普通的包子最好吃。」
「為啥呀?」
「便宜量又大啊。」
理由就是這麼簡單。便宜量又大。
而且還好吃。
包子種類少說幾十種,但我從不在意分類。
價格適中,分量適中,味道比辟穀丹好吃就行。
畢竟吃過更糟糕的東西,隻要像樣點的食物基本都會入口。
魏雪兒對我的回答歪了歪腦袋。
「好奇怪,姐姐們都說少爺嘴刁來著...」
「現在不是了。」
那時候或許確實如此。
小時候總執著於無謂的標準,非要食材昂貴啦品質如何啦成色怎樣啦。
在毫無意義的事物裡強求意義。
但最終連這種執著都被逼到生命儘頭時,才渾身發冷地明白那些根本毫無意義。
[隨便吃點吧。]
[操,這他媽怎麼吃,你管蛇尾巴叫食物嗎?]
[你以為這是享受美食?是為了活命啊瘋子。]
[我不吃。]
[不吃也得吃,算我求你了。有那維護自尊的功夫不如多塞一口。]
現在說這個有點晚,但其實蛇尾比想象中好下咽。
準確地說,在那個地方能吃到的東西裡還算湊合。
那是必須用獸血代替清水,明知有毒也要硬吞充饑的處境。
真他媽操蛋的回憶。
「……有點反胃。」
稍微回想就惡心得想吐。
胃裡又沉又惡心。
魏雪兒觀察我的臉色,突然從懷裡掏出什麼東西。
是蜜餞。
...不說話急著掏蜜餞算什麼操作?
她聲音發抖地猶豫半天才開口。
「少爺要嘗一口嗎...?」
「...一個都不給,還說什麼‘嘗一口’這麼小氣的話?」
「可是...隻剩一個了嘛。」
聽到魏雪兒的話,我把頭往前一伸吃掉了蜜餞。
假裝隻吃一口結果整顆吞了下去。
「啊、啊、不行啊啊啊啊啊!」
車廂裡回蕩著魏雪兒淒切的慟哭聲。
粗略算來這十天都如今天這般光景。
全都是在無謂中流逝的日子。
入夜後照例要紮營露宿。
拉車的馬匹需要休息,長途旅行中減輕肉體疲勞也很重要。
很快生起篝火,護衛們如同等候多時般圍著篝火開始警戒四周。
這是提早輪值的哨兵。
當魏雪兒和劍尊都離開馬車的夜晚,除了周邊部署的護衛,車廂裡就隻剩我一人。
我以端正姿勢盤腿而坐,緩緩運轉仇炎火輪功。
從丹田升起的氣息逐漸擴散至全身。
能感覺到身體在咕嚕嚕地強化著。
吐出的氣息混雜著熱力與赤紅罡氣。
這意味著已幾乎觸及四星境界。
到這一步其實還算輕鬆。
但當體內運轉的氣息超過某個限度後,就越來越難按心意流動。
能明顯感受到滯澀與粗暴感。
從這裡開始就是三星的極限了。
若強行催動氣息,恐怕會損傷經脈。
一旦突破就能豁然開朗,但問題在於現在的肉體承受不住衝關衝擊。
果然又是肉體的問題,
因焦躁心態不斷這般嘗試,卻總在這個階段頻頻受阻。
‘太心急了,無論是心境還是現狀。’
似乎無法繼續下去了便冷靜地將內力從丹田收回。無謂的貪念也該適可而止。
心法的成長關鍵在於準確把握這個度。
是否越界正是區分走火入魔與修為精進的重要分水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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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狀態下過度催動心法不僅是為了突破四星境界更是為了持續錘煉心法根基。
循序漸進地夯實基礎排除駁雜氣息。
這般千錘百煉的內功日後隨我修為精進必將助我獲益更多。
‘...哈。’
突然覺得產生這種想法的自己很可笑。
‘還以為對無為的執念早就留在過去了。’
明明幾個月前才下定決心隻要變得能勉強自保就好。
機緣稍加重疊就立刻貪心起來。
就這副德性還說什麼武者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