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不喜歡。
落下的雨聲也好,不識趣的月光也罷。
拂過發絲的風絮也是。
全都不討喜。
思緒間隙裡女子問道。
[…在哭?]
[彆發神經,任誰看都是雨水。]
男子粗聲回應,但女子的手已撫上他的臉頰。
換作平時早該拍開,這次他卻咬牙忍住了。
[沒…哭呢。]
[要求真高啊。]
因為經曆太多已哭不出來。
事到如今哪還有什麼值得落淚。
[…可惜了。]
女子聲音裡沒有情緒。
直到瀕死之際依然如此。
或許是目睹並施行過太多死亡的緣故,連這都麻木了吧。
女子被扯斷一臂,胸口開著駭人的血洞。
這般致命傷還能殘喘,隻因她是登峰造極的武者。
不過也撐不了多久了。
[為什麼那樣做?]
男子難以理解地追問。
最後時刻,漫天劍雨本是衝他而來。
女子本可活命,卻替他擋下了。
男人無法理解。
男人不願去理解。
本該躺在這片土地上的是他自己。
從戰爭開始的那一刻起,原本就該這麼決定的。
是女人妨礙了這個計劃。
這讓他很惱火。
沒錯,就是惱火。男人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女人緩緩撫摸著男人的臉頰。
淅淅瀝瀝堆積的雨聲讓男人感到惡心。
[彆哭]
男人想甩開女人的手。
可笑的是連手腕都被攥住,終究沒能掙脫。
[...彆哭]
女人持續對男人重複著同樣的話。明明已經閉上的眼睛,還能看見什麼嗎,淨說些胡話。
是同情嗎。
還是無意義的同伴情誼。
什麼都無法知曉。
[...說了不會哭的]
[彆...哭]
女人青白的頭發被雨水浸濕,漸漸失去光澤。
那令人厭煩的月光,可悲地偏偏在這種時候躲藏起來。
[...月亮還在嗎...?]
女人問道。
男人聞言抬頭望向天空。
烏雲密布的天空隻顧著下雨。
女人很喜歡月亮。
經常獨自坐在岩石上看月亮。
男人卻可恨地記得每一個這樣的畫麵。
[...嗯,好好掛著呢]
烏雲間正下著雨,根本不可能看見月亮。
女人知道,男人也知道。
這不過是無意義的演戲罷了。
[…在邊上嗎?]
女人的發問。
男人聞言乾笑了一聲。
[一邊惡心地摸著人家臉頰一邊問這個啊。]
男人的話讓女人的嘴角似乎微微抽動。
難道笑了?男人覺得是自己看錯了。
[…兩個都在呢,太好了。]
好什麼好。
男人沒能再問出口。
因為說完這句話,女人的呼吸就斷了。
這時男人才慢慢放下女人的手。
大概沒法好好安葬或是帶走屍體了。
女人應該也不希望這樣,況且現在也沒這個條件。
[找到了….]
男人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緩緩起身。
數十乃至數百名武者正從後方包圍著他。
這群人統一穿著藍底白邊的衣服,下擺繡著字。
無數武者中,領頭的俊美男子將劍尖指向他。
[幸好沒逃遠。]
臉上寫滿守護正義與誓約的堅定。
男人強忍著對這種姿態的惡心感。
[...流星劍]
流星劍張成淵,被稱為正派下一代的希望。
輕聲念出這個名字。
聽到呼喚,流星劍的眉梢微微顫動。
身旁的女子厲聲喝道:
[放肆!魔教賤民也配直呼盟主尊號!]
沒有回應這聲嗬斥。滂沱雨幕顯得格外沉重。
[…老記不住教訓]
疲憊地用手抹了把臉。
是啊,總是會忘記。
自己為何會站在這裡。
自己的職責是什麼,總是會忘記。
[…天魔不久後就會死。乖乖投降吧!]
流星劍的話讓我漏出苦笑。
本想忍耐但實在做不到。
[教主大人?被誰。]
[三尊現在正和天魔….]
[哦,三尊?把那群老家夥推出來應付,自己卻帶著雜兵來抓我這種小角色嗎。]
噗嗤漏出的笑聲讓嘴角總想往上翹。
流星劍的臉漸漸扭曲。
看到這副模樣,男人總算止住了咯咯的笑聲。
[是啊,得做…得趕快做,搞砸的話又要發瘋了吧。]
男人向前踏出一步。
腳尖迸發的火焰瞬間席卷整片森林。
在擺出戰鬥姿態的武人之間,男人隻盯著流星劍。
望著恢複麵無表情神色與自己對視的流星劍,男人說道。
[惡心的雜碎。]
聽到男人的話,能看到流星劍的嘴角微微顫抖,但隨即被火焰遮蔽無法看清表情。
擴散範圍的火焰很快吞噬整片森林,不到半刻鐘便將方圓近十裡的廣闊空間全部焚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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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武林盟的報告記載:魔人已逃脫,幸存者僅有流星劍一人。
「比武。」
南宮霏兒的話讓我倒吸冷氣。
偶爾不受控製浮現的回憶,隻會翻出令人作嘔的記憶。
為什麼?為什麼突然想起這種事。偏偏還是現在。
南宮霏兒那堅決的目光讓我不敢直視,微微偏過頭去。
因為那段回憶湧上心頭,感覺會變得敏感。
「……您沒看見我剛比完武回來嗎?」
剛剛才和英風比試完。
南宮霏兒應該也看到了吧?
立刻過來要求比武是什麼情況。
麵對我的提問,南宮霏兒的嘴唇微微撅起。
居然露出這麼古怪的表情…
真是稀罕事。
前世根本不敢想象南宮霏兒會做出這種表情。
每當這種時候,雖然能逐漸感受到她與魔劍後的不同,但心底總會泛起微妙情緒。
[動不動就在心裡發瘋。精神這麼亢奮就消停會兒吧]
‘說話越來越粗魯了呢?’
[哼]
明明希望比武的是你,但真輪到自己的傳人挨打就不樂意了?
哎,不至於這麼小心眼吧…
[....該死的家夥]
‘...看來猜中了’
不過畢竟是華山的人物。
即便時代變了還會懷有那種感情。
[那是兩碼事。現在的孩子們本該由現任掌門負責照看]
‘那到底哪裡不滿意’
[...看到連梅花劍都用上還被揍得慘兮兮的樣子,心裡燒得慌啊,我當年可沒這樣…!]
‘…這都什麼跟什麼’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唉…梅花劍法哪是那麼使的…]
聽到這種狗屁話,我決定直接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