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啊…!]
帶著哭腔的聲音,模糊的視線,與寒冷季節不符的溫暖陽光。
這是童年時的記憶。
在家裡的樹林漫步的時光。
邁著小短腿搖搖晃晃地走著。
自己當鬼。
因為一個人躲著害怕,所以主動要求當抓人的一方。
哥哥曾說躲貓貓是他的強項,叫我彆擔心。
[哥哥呀…在哪兒呢?]
扶著樹木慢慢向前挪動。
其實哥哥的躲藏技術和他說的完全不符。
每次都會露出馬腳。
這次也是——遠遠就能看見樹乾後麵露出一截衣角。
原本噙著淚水的眼眸立刻亮了起來。
緩慢的步子突然加快了。
找到了!
為了「謔!」地嚇人一跳,猛地探出了臉。
[哦…?]
但和預想的不同,哥哥並不在那裡。
隻有仇家的外衣孤零零掛著。
[哥哥去哪了….]
[哇啊!]
[嗚嘎啊啊啊!]
被背後的動靜嚇得尖叫著跌坐在地。
嚇得眼淚都滲出來了。
回頭看見哥哥正笑著。
雖然哥哥長著雙凶巴巴的眼睛,但笑起來時格外溫柔。
[嚇到了吧?]
[超…超級嚇人啊….]
[就知道這招管用。]
他得意笑著的模樣讓人牙癢癢。
氣得用拳頭咚咚捶哥哥肩膀。
這種程度根本不痛不癢,哥哥依舊笑個不停。
笑夠了的哥哥朝我伸出手,像是要拉我起來。
我鼓著臉抓住他的手站起身。
[該回去了,母親大人該等著急了。]
[這麼快…?]
[再晚的話說不定要挨罵哦。]
那倒不會。
他們從未見過母親發火的樣子。
不過因為是哥哥說的,還是乖乖點了點頭。
交握的手很溫暖。
之前說要嚇唬自己而脫下的外衣,不知何時已披回自己肩上。
說是天氣太冷。
季節雖寒,但因是兩人同行,便也能忍受。
[…妍淑姐姐剛才也欺負我。]
[姐姐嗎?]
[嗯….一直瞪我還說媽媽不是我們的媽媽,非說是她自己的媽媽….]
[原來是這樣啊。]
聽到我的話,哥哥摸了摸我的頭。
被輕撫頭發的觸感讓心裡泛起暖意。
[因為姐姐也是家人,才會那麼說的吧?]
[…嗯。]
哥哥低垂的視線裡總是盛著溫暖。
我很喜歡這樣。
雖然討厭父親冰冷的眼神,但哥哥和母親投來的目光總是溫暖的。
這樣就足夠了。
仇靈華那時候是這麼想的。
[今天吃什麼呢。]
[靈華想吃魚!]
[是嗎?去和媽媽說看看吧。]
[嗯!]
兩人嘰嘰喳喳走著走著,住處漸漸映入眼簾。
或許是因為夜幕即將降臨,亮著燈的屋舍前能看到母親遠遠揮手的身影。
[媽媽——!]
仇靈華用力揮舞著手臂。
立刻飛奔過去撲進了母親溫暖的懷抱。
雖然母親在門外等了很久,手都凍涼了。
但還是很開心。
母親又摸了摸隨後走來的哥哥的頭。
雖是寒冷的季節,仇靈華卻感受到了暖意。
這樣便已足夠。
隻要這樣生活下去就會幸福吧。
這是幼小心靈裡珍藏的小小夢想。
然而,或許上天偏偏不願成全這樣的心願。
自那之後不久。
當一切分崩離析,仇靈華的人生也墜入了深淵。
華山每年晚夏都會召集弟子舉行百花戰。
雖隻是弟子們聚在一起比武的簡單比試,但與之後選拔梅花劍手時的試煉場並無二致。
二代弟子中非梅花劍手者必須參加,三代弟子則是申請製。
照此說來,仇靈華作為劍後的二代弟子本應強製參加,但知情的一代弟子和長老們商議後,她既可不參與,也可在三代弟子組彆中進行比試。
仇靈華拒絕了。
她既不願混在三代弟子中比試,更認為為了劍後的名譽絕不能退縮。
咻!咻!
木劍揮舞間挾著沉重力道。
這柄入門華山後揮到厭煩的劍。
雖因境界不足無法施展梅花劍法,但華山的劍術遠不止於此。
太急躁了。
連她自己都覺得此刻過於急躁。
相反師父看著她說不必著急。
年紀尚小,將來發光的機會多著呢。
但是。
即便努力獲得認可綻放光芒。
若身旁沒有師父見證,又有何意義。
仇靈華咬緊了嘴唇。
神醫說今年所剩無幾。
要讓自己的劍尖綻放梅花還需很久。
即便如此,仇靈華仍想讓師父看見自己劍上梅花盛開的模樣。
‘若是像那個人一樣...我也擁有才能的話’
那個三代弟子中幾乎算老幺的人。
同時名列梅花劍手,被譽為華山第一奇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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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龍·英風。
若有著與他同等才能說不定能減輕師父的憂慮。
仇靈華對英風懷著若有若無的妒忌與猜忌。
明知自己無法成為那樣的人狹隘心腸便不指望能舒展。
是這緣故吧。
今日劍招使來格外滯澀。
「…呼。」
不間斷的揮劍讓掌心陣陣刺痛。
仇靈華打算連這痛楚也咽下繼續練劍。
師傅現下無暇教導自己劍法。
故不足處唯有自行彌補。
「…煩死了。」
心浮氣躁之下諸事不順。
莫非是晨間所見之故?今日這感覺尤為強烈。
仇陽天與陌生女子肢體交纏的模樣。
久彆重逢的血親看上去頹唐至極。
仇靈華記憶裡的兄長早已死去。
自母親消失那刻起兄長便已身亡。
至少對仇靈華而言如此。
那個懷抱溫情的暴烈少年早被仇家的烈焰焚成灰燼。
餘燼中唯剩惡靈盤踞。
「稍稍…稍稍期待過的。」
久違的仇陽天似有不同。
雖非昔日模樣但與近來所見判若兩人。
至少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似已消退。
或許因此不自覺地萌生希望。
以為他能重拾舊我。
如此荒唐念頭。
「本就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