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消失的時候我是什麼樣子,你不會知道。
也許永遠不會知道,我死也不會對你說。
你知道嗎,我不喜歡月亮。
月亮升起意味著夜晚來臨。
我厭惡夜晚。
你以前總是靜靜站著仰望有月亮的天空。
懷著什麼意義,連我喊你快來都不理,現在有點好奇了。
你看著月亮夢想了什麼呢。我們都過著糟糕的生活。
在這卑劣的人生中你也曾注視著什麼啊。
和我不同地。
那個聽到『月亮就那麼好看嗎』便安靜闔眼的你。
可笑的是現在隻是有點不習慣你已不在的事實罷了。
就一點點。
微不足道到不會顯露的程度,就一丁點。
為何要那樣做呢。
我至今仍想不通,死了就再也看不到月亮,也揮不動你愛用的劍了。
意味著連你期盼的那點淺薄複仇都做不到了。
明明都知道這些為什麼還要那樣?
就算重逢你也不會回答吧。那該死的性格用腳想都知道。
你在最後一刻還問我月亮出來沒有。
月亮不會再升起了。那一刻早已西沉。
淅淅瀝瀝。
把酒灑在劍上。
這是你偶爾會喝的酒。這樣足夠了吧。
[但不會說什麼替你實現之類的話]
既沒聽過你夢想著什麼,又想要達成什麼。
我大概做不到你期望的事。
想必你連『救命之恩不會尋死』這種漂亮話都不會說。
因為你很清楚我做不到那樣。
仰頭灌下瓶裡最後幾口酒收起了瓶子。
無謂的心裡話說到這裡就夠了。
四周堆滿了武人的屍體。被火熏得焦黑又殘缺不全的狼狽模樣。
抬頭望向天空。
[…果然還是沒有月亮啊]
雖然月光作為滿月正高懸天際。
但並非我想看見的那輪月亮。
登上絕頂之境後最先感受到的竟是違和感。
因為這是境界變化最明顯的時刻。
絕頂是肉體與內力逐漸合一的境界。
通俗點說就是內力會漸漸滲入肉體。
即使沒有內力握力也會增強,原本需要氣感才能看到的廣闊視野現在肉眼就能自然捕捉。
有人稱之為超人,也有人說這是開始超越人類的階段。
什麼都無所謂。若要記錄切身感受的話,說到底這也隻是武道的一部分罷了。
轟隆隆!
纏繞身體的火焰並不大。因為全都壓進了體內。
隨著氣感擴展的視野異常精準。本能告訴我這個男人比我更強。
‘所以呢?’
理性思考下。這樣直接衝上去真的對嗎。
能如此對待南宮家直係血脈南宮霏兒的人,身份必然不低。
我有和他交手的理由嗎?區區預備未婚夫這種虛名能成為理由嗎。
咕。
腳掌碾過地麵蓄滿力道。即便大腦還在尋找理性答案,身體已經先動了。
‘若需要理由的話。’
流血了。我看到她白皙臉頰上紅腫的掌印。
如果非要理由,那個就夠了。
為什麼會這麼生氣,那算什麼啊。
‘要找原因早就太遲了。’
咚!
熱氣瞬間暴漲充滿丹田。體內的風暴仿佛代表我的情緒般瘋狂肆虐,但如今已能承受。
若問為何憤怒,答案其實很簡單。
原以為內心會密不透風地填滿,卻硬生生被鑿出了空隙,又被層層塞滿。
運用節氣強化的軀體比風更早抵達位置。
直到我身影籠至背後,男人才驚覺般有所動作,卻仍快不過我。
噴湧的烈焰遮蔽視線,飽含內力的拳頭已呼嘯著砸來。
根本無暇思考攻擊目標。即便因倉促出招導致架勢潰散,仍有足夠力量硬接這擊。
哐——!
拳鋒突進刹那內力爆裂,暴烈聲浪席卷四周。灼熱氣浪撲麵絞來,我隻能咬緊牙關。
‘沒打穿。’
隻差毫厘。
迫在眉睫的拳峰正被男人手掌牢牢鉗製。
呼——!
男人周身迸發的內力將火焰推散。臉頰傳來陣陣麻痹感。
內力激蕩的勁風中纏繞著細微雷息。
「閣下何人。」
沉厚的嗓音。他扣住我手腕的動作快得驚人。若生死相搏恐怕更快。
深不可測。這男人是強到無法估量的武者。
但有一點能確定:至少能揍中一拳。
我如此確信著。
「嗬!」
當我再度提氣時,男人像看見什麼荒唐事般倒抽涼氣。
「氣勢倒是可嘉,值得稱讚。不過——」
男人身上逐漸成形的麻痹感開始壓迫全身。這熟悉的氣息——
前世在南宮霏兒身上無數次感受過的南宮家節氣,與現今南宮霏兒完全不在同一層次。
「看來你還得好好練練識人的眼力啊。」
男子伸手探來。那濃烈的雷氣光是看著就能明白他灌注了何等強橫的內力。
當指尖即將觸到我眼前時,男子突然停住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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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麼意思。」
男子話音裡帶著怒意。這話並非對我說的——因為蜷縮在地的南宮霏兒正從背後摟著他的腰。
「請…住手。」
「離家出走還不夠,現在還敢忤逆我了?」
“...”
即便聽著男子凶狠的訓斥,南宮霏兒環在他腰間的雙臂反而箍得更緊了。
見狀男子咂!地啐了一聲。
原本落在南宮霏兒身上的視線轉向了我。
「報上名來。」
雖然男子的內力仍壓迫著我的軀體,但尚在忍受範圍內。
畢竟前世早已領教過比這更精純雄渾的氣息。
我直視著男子的眼睛答道:
「在下仇陽天。南宮家主。」
聽到我的名字,男子眼中閃過異色。
「…原來如此,難怪都說你這年紀修為卻高得反常——是仇老家主的兒子啊。」
「正是。」
「既然認得我,明知本座身份還敢如此造次?」
那家族特有的冷峻麵容上,眼神裡滿載著倨傲。
當代繼承劍王封號的南宮世家家主。
蒼天劍王南宮震。
正是南宮霏兒的生父。
想認不出都難。這般氣勢與做派渾然天成的人物,世間再無第二人。
雖然不明白本該在安徽省的南宮震為何親自蒞臨此地,但那傲慢的眼神讓我不願低頭。
「你剛才企圖傷害南宮家的主人。可知這是何等大事。」
「大清早跑來對彆人的未婚妻動手動腳,我怎能坐視不管。」
「你說什麼?」
「認出南宮家主是在看清您的麵容之後,在此之前,從我立場看來不過是入侵者正在傷害我們世家的貴客。」
收回纏繞周身的火焰,抽離積蓄已久的熱力。霎時滾燙的熱風從體內迸發。
夜風拂動南宮震的額發。
南宮震正用極度扭曲的眼神瞪著我。
「倒是很會詭辯。」
「我隻是作為仇家血脈履行職責。」
正如南宮震所言,這不過是狡辯。但本就不是為了說服對方才說出口的。
就算是我,也不可能當麵辱罵南宮世家的家主啊。
所以至少要用這種方式出口惡氣。
緊接著南宮震收斂了外放的罡氣。那些因突發狀況拔劍戒備的南宮家武者,也在他揮手示意後紛紛還劍入鞘。
威壓消散後,原本窒息的呼吸似乎順暢了些。
南宮震對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