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嗒。
哢嗒。
寂靜的房間裡回蕩著不明原因的細微聲響。
那撓得耳朵發癢的微妙聲響雖令人不適,卻也沒到需要指出的程度。
它就處在那樣曖昧的位置。
南宮震聽著那窸窣聲響,靜靜合上了眼。
換作平日早該皺眉指出這惱人的動靜,但此刻連這點時間都顯得奢侈。
因為他必須在心中快速複盤那些頓悟的動作要領。
手腕該怎麼擺,腰部要使幾分力,同時腳尖該指向何方。
年過弱冠之際,他正從記憶深處重新翻出那些被刻意遺忘的基本功。
必須用新掌握的東西覆蓋所有舊習慣——這恐怕要耗費相當長的時光。
沉浸於冥想的南宮震被前方拖椅子的聲響驚得猛然睜眼。
或許因專注太過,竟未察覺有人已逼近鼻尖。
「聽說您近來遇了些麻煩。」
「都已妥善解決了。」
眼前枯瘦老者,仇氏門主兼大長老仇昌俊。
這位山西仇家的大長老,彆號火絕劍的老江湖。
「實在意外,門主竟會親自來尋。」
「上次未儘之言始終縈懷,特來請教。」
「嗬…我自當倒履相迎。」
大長老咧嘴一笑。
‘蛇蠍般的老東西。’
直覺正敲響警鐘的冰涼觸感。
在南宮震看來,此人與仇家氣質最是格格不入。
家主虎俠雖性情乖戾,卻不屑背後耍手段。
該砸便砸的性子,從來隻走陽關道。
雖然現在看來似乎改變了很多,但性格惡劣這點依舊沒變,實際上可能根本沒什麼不同吧。
‘甚至還生了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兒子。’
仇鐵雲的兒子不僅長相酷似其父,連那相配的惡劣性格也如出一轍。
雖然現在已不能稱他為‘那小子’了。
無論如何,仇鐵雲自不必說,仇陽天也是與仇家相配的人物。
不僅有著烈火般的性情,還兼具怪物般的才能。
越是想到這些,南宮震就越發感到胃痛。
畢竟仇鐵雲生的子女個個都擁有詭異的天賦。
當今最年輕的絕頂高手劍鳳自不必說。
聽聞次女也擁有出類拔萃的實力。
關於第四個孩子雖鮮有傳聞,但既然已加入華山派,想必也不會是庸碌之輩。
還有仇陽天——
那已是南宮震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境界。
稱之為才能都顯得太過渺小。
中原曆史上能在仇陽天這個年紀突破壁壘的武者屈指可數。
就連身為南宮家第一人的祖父天尊,也是在兒子南宮天俊的年紀才達至絕頂。
‘果然還是屬於那裡麼。’
作為武林盟秘密組建的組織。
南宮震的祖父稱其為流星。
‘仇鐵雲,到最後還在裝模作樣。’
嘴上說著與那種地方毫無瓜葛,實際上早已繼承衣缽。
究竟怎麼做到的?以自己的人脈竟都查不出半點風聲。
或許早已與丐幫達成密約。想到關於仇陽天的傳聞全屬謬誤,這種可能性就很大。
‘禁令亦是如此。’
南宮震感受著纏繞在身上的禁令,暗自思忖。
這與武林盟慣用的手法頗為相似。
雖施展方式低效且更近乎契約而非禁令。
但明顯沿用了盟裡那套框架。
甚至能直覺到——這套彆扭手法效力極強,絕非輕易可解。
若回世家拜見祖父,定要詳查流星之事,南宮震如是想。
「據先前聽聞。」
大長老率先打開話匣。
「聽說訂婚儀式已擇吉日。」
「和和氣氣地圓滿解決了呢。」
比起當初直麵仇鐵雲時,確實稱得上和樂融融。
「實屬意料之外。南宮世家竟會與我陽天訂婚…做夢都未曾想過。」
我陽天這般稱呼。
在南宮震聽來,親昵稱謂下卻透著莫名冷淡。
聞聽此言南宮震開口道:
「聽聞仇家二長老使了些力。我方長老如此積極響應,我也是頭回得見。」
“...”
提及二長老時,大長老神色微變。
雖即刻恢複如常,但這反應已足夠南宮震捕捉。
看來對與世家聯姻並不熱忱。
與二長老關係似乎也不甚融洽。
南宮震輕啜茶湯整理思緒。
「如方才所言,出了些小意外。」
「有所耳聞。聽說蒙受了不白之冤。」
「正是。委實令人扼腕。」
原本南宮震在與大長老初次交談時,還想著若對方與自己理念相合,或許能拉攏為己所用。
但從南宮家已發生的事件來看,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若試圖絆住自己腳步的當真是大長老。
那便等同於緣分已儘。
僅憑心證就足以斬斷牽連,沒必要再冒險糾纏。
即便如此南宮震仍麵不改色。
「莫非您另有所圖?」
「家主?」
大長老被南宮震的話問得措手不及。
反倒像是沒料到他這邊會主動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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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長老雖善於隱藏神色修飾動作,但骨子裡滲出的野心陰冷刺骨。
根本無從掩飾。
南宮震實在想不通為何仇鐵雲會讓這般人物安分待在身側。
若是當年的仇鐵雲,早就把人燒得渣都不剩。
‘這已不是我該操心的事’
無論他作何盤算,如今都毫無意義。
您隻需配合著逢場作戲就行
想起仇陽天說過的話。
不知是何用意,是為促使對方放鬆警惕,還是為確認南宮震的禁製。
多此一舉。
眼下哪有餘裕考慮這些。
南宮震笑著對大長老說道:
「我們要走的路,說不定正不謀而合呢」
隻見大長老眼中因這句話閃過一絲光亮。
自傳授南宮震劍術已過一日。
「聽說那兩位今日又有書信往來」
「您到底是從哪裡不斷獲取這種信息的?」
修煉結束後正和魏雪兒閒聊時,長老找上門來。
魏雪兒正用毛巾賣力地幫我擦汗,長老卻繃著臉出現了。
「看來你們之間似乎締結了某種緣分。」
「是這樣嗎?」
「少爺渾身是汗呢!」
「…能、能不能輕點擦?」
感受到粗魯擦拭的毛巾觸感,我連忙製止魏雪兒。
那力道大得簡直要把臉皮都蹭掉了。
當然,這也說明我確實流了不少汗。
原以為心功達到五星後就不會再流汗了。
[這說明還不夠熟練,繼續努力吧]
‘是…得加把勁了’
將內力壓縮後精細操控的修煉至今仍困難重重。
將生疏變為熟練,雖是武者最難的事,卻也是最令人雀躍的事。
因為感受新事物正是成長的基石。
‘南宮震追求的就是這種感覺吧’
似乎稍微能理解了。我正出神。
本打算向長老彙報南宮震的事,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見我反應冷淡,李長老突然要彈我腦門,我急忙閃避。
「謔!現在能躲…呃啊!」
剛躲過第一下,第二記敲打卻結結實實落在頭上,伴著的聲響我癱坐在地。
…還以為腦袋真要開瓢了。
「老夫都擔心得快死了,這當孫子的!」
「我乾嘛要當您的孫子啊…!」
嚴格來說也算血脈相連,但還沒到那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