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即將破裂之際。
宮主正朝仇鐵雲製造的赤天行進。
天賜權能近乎完美。
填補了自身欠缺的陰暗麵。
更強化了原本持有的力量。
‘我將踏入新世界。’
宮主如此確信著。
與過去的自己不同,再不會被正派雜碎們壓製到匍匐在地。
隨著時間流逝。
這份源於天賜權能的信念。
「呃啊...」
但深厚信念的破碎隻在瞬息。
赤紅天幕下顯現出對邪派而言如同災厄的男人。
用荒謬力量將太節鬼借助魔石構築的結界層層撕碎的男人。
炎鬼仇鐵雲。
曾燒穿了司馬五帝之一·黑夜宮主,在腹部留下血洞。
更是逼迫黑夜宮主等眾多邪派人士低頭簽訂城下之盟的怪物。
‘盟約支柱是叫劍尊來著?’
劍尊魏孝君擔任武林盟盟主時,世人確實如此稱呼他。
宮主心知肚明。
邪派眾人真正畏懼的並非天下第一劍的劍尊。
而是誕生於火焰中的那個炎鬼啊。
遠處那個災厄般的男人出現了。
曾幾何時千方百計想置他於死地。
又一度令人嫉妒到發狂的紅衣武者。
喀啦哐——!
又撕開一層結界的仇鐵雲微微抬頭。
鮮明到刺眼的赤紅眼球正對宮主。
“…!”
四目相對的刹那。
即便電光火石間,宮主也已明白許多。
宮主確信。
即便經過數年、獲得權能到現在,自己仍無法戰勝炎鬼。
僅僅對視就足夠明了。
那團矗立的火焰如災厄般可怖,且與傳聞不同——獠牙絲毫未鈍。
炎鬼既未釋放特有鬥氣。
也未如仇家血脈般外露火焰。
甚至視線相交時,那家夥隻專注於結界。
力量迸發的方向本不該是自己。
‘即便如此...竟到這種程度?’
原以為他該深埋山野苟延殘喘。
猛虎不過是在小憩罷了。
隨時都能重臨天下。
隻是短暫休憩而已嗎。
「…可笑。」
宮主喃喃自語。
獲得如此多權能。
延綿生命積聚力量。
卻依然無法企及嗎。
「…還不到時候。」
刹那之間與仇鐵雲視線相交的黑夜宮主立即轉身朝某處走去。
從那魯莽的方式來看結界被打破隻是時間問題。
既然意識到當下還無法對抗炎鬼。
便覺得沒必要繼續留在此地。
本宮最初的用途本就是在為天增添價值後立即當作棄牌使用。
既然天已出問題自然沒必要在此久留。
‘雖對火焰之事心有不甘。’
但機會並非僅此一次。
眼下帶著天離開才是當務之急。
‘幸好提前向他打過招呼。’
自將仇熙鳳帶入本宮那刻起。
宮主就已向黑龍遞過消息。
現在該毫無留戀地轉身離去了。
若說稍有不舍。
便是要將炎鬼留在此地獨自離開。
‘再稍候片刻吧。’
可笑的自尊早在幾年前就丟棄在魔境。
可惜對高處的渴望始終未能割舍。
既然確認炎鬼的火焰尚未熄滅。
宮主現在隻需做好準備。
準備好將那肮臟火焰澆滅的工作。
同時還有浸透墮落中原的暴雨。
必將在天穹聚攏無儘烏雲傾瀉而下。
滴答。
緊握的拳頭裡滲出鮮血。
這拚命忍耐隻為逃避獲得權能後轉身逃跑的自己。
那副無限狼狽的模樣。
在濃得化不開的魔氣霧靄間。
將白晝扭曲成夜空的紫月之下。
淅瀝瀝。
那家夥像往常一樣往酒杯裡斟酒。
微微低垂的視線與。蒼白到病態的雪白肌膚。
在那縫隙間閃耀的紫色瞳孔讓人感受到莫名的恐懼。
我是知道的。
這純粹是被那家夥存在本身散發的氣息所壓製。
當我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去。
後方升起的月亮般相似的眼睛正注視著我。
注意到我視線的家夥開口說道。
眼神很微妙啊。
…抱歉。
無需道歉。我本就不甚在意。
天魔將杯中滿溢的酒一飲而儘。
斟得那麼滿的酒經過幾次吞咽便消失無蹤。
潤過喉嚨的天魔靜靜俯視著我。
那視線令人難以承受,無法長久相對。
偶爾你。
呼咻。
隨著天魔的話語,卷起不可名狀的風。
仿佛透過本座看著某個人呢。
天魔的話語將胸膛撕扯得冰涼。
就像往逐漸結痂的傷口上撒鹽。
雖是隨口之言,其中意味卻寒冷徹骨。
是在想念藏在心裡的那個女人嗎?
不是….
不是?這否定堪稱可笑的狡辯。
沒錯。
這不過是逃避的托詞。
嗬嗬。
天魔輕輕漏出笑聲。
大隊長啊,若為你而死的魔劍後看到這般模樣,該多麼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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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今難忘嗎?大隊長的癡情倒是頑固。
並非如此。我原本就。
對本座撒謊是行不通的。
咚。
壓迫在肩頭的威壓。
丹田內充盈的魔氣開始躁動。
仿佛在提醒眼前的主人認清現實。
雖然體內如刀絞般痛苦肆虐。
仍伴著濁息強行咽下。
…對不起。
莫非此刻我的回答才合您心意。
淅瀝瀝。
天魔再次往杯中斟滿酒。
用滿溢的酒液潤過喉嚨後。
天魔含著笑意對我說道。
本座很好奇。
隻一言便令天地震顫。
此處是天魔的領域亦是聖域。
日後若那女人死在本座手裡,大隊長能否安然無恙呢。
….
男子沒有作出任何回應。
天魔似乎很享受這般情景,笑聲始終未停。
而男子隻是靜默注視著天魔的笑容。
那張與故人肖似的麵容上。
看著那仿佛發自真心的笑容,腐爛已久的內臟竟獲得片刻安寧。
‘是因為見到那張臉露出笑容吧’
想到這裡,男子在心底發出自嘲的苦笑。
畢竟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念頭醜陋不堪。
在這扭曲的人生中尋求慰藉。
盛放慰藉的容器早已被自己親手焚毀。
這副軀殼裡隻剩空洞。
唯餘執念如殘火般經久不熄。
在令人窒息的沉重空氣裡。
我低頭闔上雙眼。
在這魔氣氤氳的房間裡。
我望著宮主懷中的孩子心生疑惑。
‘…為什麼是孩童模樣?’
無論是消瘦的體型。
還是與前世不同的呆滯眼神。
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孩子分明就是我認識的天魔。
‘…簡直荒謬。’
或許,是錯覺嗎?雖然懷疑自己是否認錯了。
但深知這絕不可能是錯覺,隻能死死咬住嘴唇。
從魏雪兒到周身氣質都過分相似的麵容。
更何況那特有的瞳孔。
彆人或許認不出,但我不可能認不出那家夥。
咕嚕嚕。
‘…操。’
看啊,體內的魔氣如此躁動。
怎麼可能是錯覺。
問題在於,天魔為何以這般模樣出現在此。
至少我認識的天魔本該擁有比現在成熟得多的外貌。
‘他親口說過來自魔境。’
稱自己穿越無底深淵,跨過魔境降臨中原。
曾親口道明過出身。
這樣的天魔其實早就在中原存在。
還以那種姿態待在黑夜宮嗎?
‘…完全想不通。’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實在是完全出乎意料的事。
「看來你聽不見呢。」
“…!”
瞬間的毛骨悚然讓我扭動身體。
哐當哐當!!
黑夜宮主釋放的氣息在屋內翻騰著襲向我。
「…躲開了?」
宮主發出略帶讚歎的聲音。
似乎沒料到我能躲開。
我也無視因突然動作而隱隱作痛的丹田。
對黑夜宮主說道。
「招呼打得可真粗暴啊。」
「那張臉和氣息…是了,你是炎鬼之子吧。」
炎鬼啊…
是許久未聞的彆號了。
聽說父親也曾被那樣稱呼過。
沒想到真能見到被稱為炎鬼的人。
「確實,聽說是叫真龍。」
「榮幸之至,黑夜宮主竟對我了如指掌。」
「當然知道,怎會不知。我們之間也該有些淵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