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脊上流下冷汗。
緊握的拳頭充滿力量,隱隱顫抖著。
這是身體極度緊張的證明。
皇甫鐵威自己也意識到正處於緊張狀態。
‘…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對於眼前翹著腿凝視自己的人。
皇甫鐵威竟不敢與之對視。
身為名門望族後裔的皇甫鐵威啊。
這個念頭閃過時,皇甫鐵威不得不驅散腦海中浮現的想法。
‘事到如今都無濟於事了。’
世界如此廣闊,皇甫姓氏在這世間本應舉足輕重。
但他意識到自己根本無力抗衡。
根深蒂固的念頭似乎需要太久才能抹去。
狹窄營帳內彌漫著濃重的真氣的氣息。
在這令人窒息的熾熱氛圍中。
皇甫鐵威思索著自己為何會在此處。
‘究竟為何而來…?’
原本的目的已然模糊。
但為見他而來這點確鑿無疑。
皇甫鐵威僵硬地轉動脖子,強迫自己直視眼前之人。
那個碾壓了看似強悍凶暴的兄長皇甫拓。
令其屈膝臣服的人物。
‘真龍…。’
真龍仇陽天。
正是眼前之人的名號。
從門縫間窺見的場景。
皇甫鐵威心知肚明。
那時與仇陽天四目相對的事實。
還有,與自己四目相對的仇陽天正對著自己微笑。
‘難道真是這人殺了陸長老?’
皇甫鐵威知曉大哥派陸長老前去的事實。
若是自己看不順眼。
或是擋了前路。
就會不擇手段鏟除的人物。
那就是皇甫拓。
皇甫鐵威認為仇陽天隻是不幸踩中了那個陷阱。
‘……果真如此嗎?’
但同時產生的疑問是。
當大哥派陸長老去對付仇陽天時。
自己心底浮現的微妙念頭。
那才是問題所在。
光靠陸長老真能奈何仇陽天嗎。
‘……明明覺得這疑問蠢得要命。’
陸長老是化境武者。
既已觸及化境,假以時日躋身中原百大高手之列也非難事。
事實上世家正是看重這點才授予長老之位。
而仇陽天不過是後起之秀。
雖得龍之稱號。
終究隻是個剛嶄露頭角的新銳武者。
可自己為何會產生那種想法。
實在難以理解。
自己為何會萌生那種念頭。
就在反複思忖之際。
「原以為皇甫家儘是些呆頭鵝呢。」
仇陽天的話讓皇甫鐵威的後背瞬間繃緊。
「看來倒也不儘然。」
「……真龍。」
咚…!
隨著皇甫鐵威的話音,身旁茶幾粉碎著滾落地麵。
看著劈裡啪啦倒塌的殘骸,皇甫鐵威乾咽了口唾沫。
「我不太喜歡被人叫綽號。再叫下次就揍你下巴?」
無論營房多窄,仇陽天和皇甫鐵威之間都保持著距離。
若靜止不動,這距離絕非觸手可及。
分明是有人先出手才引發事端。
皇甫鐵威完全看不清仇陽天的動作軌跡。
‘…明明親眼盯著看,差距竟如此之大。’
雖不確定,但仇陽天大概比他年輕兩三歲。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天賦差距?
此刻從仇陽天身上散發的威壓。
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甚至那若隱若現的王者氣息。
‘若將此稱為天賦,未免太過可怕。’
試圖理解時才發現這境界堅不可摧。
當皇甫鐵威不斷吞咽唾沫開始察言觀色時。
仇陽天開口問他。
「為何來找我?」
「…那個。」
「長話短說。我現在有點忙。」
嘈雜的聲響與。
人們匆忙走動的景象,多少能猜到緣由。
「…您要離開了嗎?」
「是回去。總不能永遠窩在這兒。」
雖說是好事,但似乎另有隱情。
仇陽天的臉色並不好看。
「所以,到底為何而來。」
“...”
「因為我揍了你哥?」
“…!”
這輕描淡寫的話讓皇甫鐵威倒抽冷氣。
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白。
說完這話,仇陽天上下打量著皇甫鐵威。
仿佛在評估什麼似的。
「看起來不像要為兄弟情義討說法。」
討說法?
親眼目睹皇甫拓如何遭難的情形下
自然無法與仇陽天理論
「……我並非帶著那種意圖前來。」
「也是,真要是那樣早向世家告發更痛快。」
皇甫拓遭到仇家的仇陽天威脅。
何況看樣子是中了不知名的邪術。
隻需將這兩行字句送至皇甫世家便足夠了。
不過那樣的話,皇甫拓的處境就會淪為被後起之秀擊敗、甚至遭受脅迫的蠢貨。
事情應該會順利解決吧。
說到底皇甫世家畢竟是名門望族啊。
但皇甫鐵威卻沒有那麼做。
即便親眼目睹兄長落敗。
甚至看著兄長窩囊地被仇陽天挾持脅迫。
他也隻是靜靜旁觀。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究竟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
看著皇甫拓崩潰的樣子,自己心裡竟感到一陣痛快。
無法理解。
「喂。清醒點。」
“…!”
「這些雜種怎麼老在我麵前走神?是覺得我好欺負嗎。」
「…啊,不是。絕對不敢小瞧您。」
這世上會有覺得仇陽天好惹的人嗎?
在他看來應當不至於此。
「所以,找我什麼事。」
「…有、有件事想請教您…不是,是請教仇少俠。」
「以前不是挺會說平語的嗎,怎麼突然裝起客氣了?肉麻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
還不是怕挨你揍才這樣啊這小崽子….
皇甫鐵威把湧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要是說出口怕是真的要挨揍。
皇甫鐵威感受著後背滲出的冷汗。
向仇陽天問道。
「…為何不抓我?」
那天。
明明與自己四目相對。
明明足以將自己也抓捕處置。
卻放任至今的理由。
皇甫鐵威想知道其中緣由。
這時。
哈——。
仇陽天短促地笑了一聲。不知有什麼可笑。
「乖乖放你走就該感恩戴德。怎麼反倒來質問為何放人?」
「……總覺得該弄明白。」
「不對,不是那樣。」
「什麼…?」
仇陽天的身子微微前傾。
像是發現了什麼趣事。
若非如此,又意味著什麼。
對著滿心惶惑的皇甫鐵威。
仇陽天緩緩開口道。
「你不是來問理由。是懷著期待來的吧?」
“…!”
「難道不是?」
輕聲吐露的話語。
化作利刃深深刺入皇甫鐵威胸膛。
那深入臟腑的刀刃幾乎觸及心臟。
「彆耍拙劣把戲認真點。我這人最嫌麻煩。看得人火大。」
麵對仇陽天的後話,皇甫鐵威不知該如何接茬。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當他發現破綻時。
那曾以為高貴無上的皇甫血脈。
實際並不那麼尊貴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