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其實起身還沒多久。
望著升起的月亮,估摸著子時才剛過去。
雖然這個時間拜訪客人有些晚了。
南宮霏兒卻對此無話可說。
畢竟對方身份特殊。
“...”
南宮霏兒翻遍各處。
終於找出茶水,些許片刻後看著小口啜飲的女子,舉手投足間儘顯優雅。
雖隱約可見歲月痕跡,容貌仍保持著精致美麗。
身上衣飾隻需瞥一眼便知絕非凡品。
流動的沉默格外沉重。
該說些什麼打開話題?
南宮霏兒怨恨著自己笨拙的口才。
正局促地蠕動著嘴唇時。
麵前女子率先打破沉默開口。
「這麼晚來打擾實在抱歉。」
女子說著露出淺淺微笑。
那笑容裡透著的莫測氣質讓人更加無所適從。
「啊…我也…正好在修煉…您不用…在意…」
「謝謝理解。修煉麼…小姐總是這個時辰修煉?」
「…啊,是的…」
「原來如此,真是勤奮呢。」
女子邊說邊在取出的信箋上沙沙書寫著什麼。
「…修煉…夜晚…」
看起來在記錄極其重要的事情。
南宮霏兒雖然好奇得要命,卻不敢偷看。
似乎注意到她在意此事,女子隨即看向南宮霏兒輕輕假咳一聲。
「抱歉。有點事情要處理。」
「沒關係的…。」
「稱呼方麵,可以喚您南宮小姐嗎?」
聽到女子的話語,南宮霏兒點了點頭。
隨即後悔了。
應該出聲回應而不是點頭的。
或許是太緊張了,感覺腦袋像出了故障似的。
「我就隨意…」
正要開口的女子突然噤聲。
像是有話要說,卻又難以啟齒的模樣。
「…米夫人,對。稱呼我米夫人就好。」
「好的…。」
「深夜來訪實在抱歉。聽聞大南宮世家血親在此,便冒昧前來想與您談談。」
南宮霏兒對米夫人的話點了點頭。
但真是這個原因嗎。
想交談這點似乎不假。
但不像是因為自己姓南宮才找上門來。
‘…為什麼?’
南宮霏兒也不明白為何會這麼想。
但總覺得就是如此。
若將此稱為直覺——
自己向來很少出錯。
「南宮小姐氣質相當沉穩呢。」
「…啊。」
莫非是拐著彎說自己寡言無趣?
若真是如此倒想設法改變。
但南宮霏兒無計可施。
畢竟自己確實更接近那種類型。
「我家女兒們要是…能像您這般就好了。」
「誒…?」
這算是誇獎嗎?
南宮霏兒無法理解正在展開的故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南宮霏兒強壓緊張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異味…變淡…?’
若不刻意留意幾乎察覺不到。
這既有南宮霏兒自身境界提升帶來的變化。
也因對方境界提高而有所改善。
但淺薄程度並無二致。
僅此已讓南宮霏兒感到心安。
然而沉默仍在持續。
笨口拙舌的南宮霏兒根本找不出打破僵局的話題。
更重要的是不知該如何對待眼前人。
仇陽天是妾室所出。
而麵前這位據說是正室夫人。
在這種複雜關係中自己該如何自處?
忽然想起仇陽天曾說過的話:
你需要補點常識。
眼下這事也算常識範疇嗎?
早知該聽他的話。
如果預見到會陷入這種處境的話。
「那個孩子。」
再次打破沉默的仍是米夫人。
傳入耳中的話語讓南宮霏兒繃緊了後背。
‘…指什麼…?’
若說那個孩子。
顯然是在說仇陽天。
但米夫人能對南宮霏兒提及仇陽天的什麼事?
‘惡…評…?’
按常理正室談論妾室子女時。
不外乎那些內容。
南宮霏兒所見所聞皆是如此。
是要翻舊賬還是無中生有地編排仇陽天的惡行?
那樣的話自己該怎麼反應才好?
‘要…生氣…嗎?’
若是彆人早就毫不猶豫拔劍相向了。
但現在必須考慮清楚。
若自己貿然行動,責任全都會落在他頭上。
哪怕本不該由他承擔的事。
正因為知道他會代為受過,南宮霏兒不得不反複斟酌。
想要留在他身邊的話,至少不能成為拖累。
正當她渾身緊繃等待米夫人下一句話時。
「待你可好?」
「…啊?」
「那孩子,待南宮小姐可好?」
這完全意料之外的提問,讓她本就發懵的腦袋徹底空白。
‘待我…可好?’
她竭力回憶著問題的答案。
近來雖稍有好轉。
但明明保證過不再消失,卻總是不告而彆。
回來時又總是帶著滿身傷痕。
說話凶巴巴的。
還不懂看人眼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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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看著南宮霏兒逐漸扭曲的表情,米夫人輕笑著開口:
「看小姐表情就明白了。」
「…啊…!那個…」
失策了。
明明該管理好表情的。
南宮霏兒痛恨自己在這些事上的笨拙。
「如您所見是個渾身帶刺的孩子。」
米夫人這句話讓南宮霏兒默默閉上了欲辯解的嘴。
「那孩子是為遮掩傷痕才長滿尖刺,請彆討厭她。是大人的錯,不該怪孩子…」
平淡的語調與最初如出一轍。
雖言辭間透著令人心涼的淡漠。
南宮霏兒從一字一句中感受到的微妙感覺,讓她不知不覺間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這是她初次麵對。
而且似乎與想象中的人物有些不同。
「深夜叨擾實在抱歉。不便多占時間,我該告辭了。」
美婦人起身時微微頷首。
南宮霏兒也慌忙要起身,卻被美婦人用手勢製止。
那是不必相送的意思。
但南宮霏兒實在無法安坐不動。
她當真隻為這寥寥數語特意前來嗎?
美婦人究竟想從自己身上看到什麼?
以南宮霏兒淺薄的學識與匱乏的才智自然無從知曉。
但總覺得不能就這樣讓她離開。
「…是個…好人呢。」
當南宮霏兒艱難擠出這句話時。
美婦人的腳步頓時停駐。
「小姐?」
「明明裝作對萬事漠不關心,卻始終守護著周遭的一切。」
原本結結巴巴的話語,在提及仇陽天的瞬間突然變得流暢。
真是奇妙。
隻要關乎那個人,她就能如此自然地改變自己。
「…看似魯莽行事,實則總為他人奔忙。」
雖說脾氣確實不太好,行事也過於激烈。
天天把,
「活著麻煩,要自私地為自己而活」掛在嘴邊。
但南宮霏兒知道他的目光永遠停留在彆人身上。
為何偶爾他望向自己的眼神裡。
會纏繞著愧疚與悔意?
既然他不主動開口,她便也不追問。
無論如何。
這份關懷之情,對南宮霏兒而言就已足夠。
「…那個人是個好人。」
即便字句清晰地說出口。
但因仍不善言辭,最終沒能傳達真正想說的話。
米夫人聽著南宮霏兒的話語,似乎短暫陷入了沉思。
很快又浮現出與方才相同的淺笑。
「…這樣啊。」
說完這句話的米夫人緩步向外走去,身影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