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來得比山洪暴發還要迅猛,像是老天爺攢足了半世的怒火,此刻儘數傾瀉而下。鉛灰色的雲層壓得極低,仿佛要貼住彆墅的屋頂,傾盆而下的雨水不是滴落,而是“砸”在地麵上——每一滴都帶著千斤力道,濺起的水花足有半尺高,密密麻麻地連成一片白茫茫的水霧,瞬間就將整個彆墅後院的青石板路、草坪、灌木叢全都澆透。豆大的雨珠密集得能模糊人的視線,織成一張灰蒙蒙的、密不透風的雨幕,遠處的山林輪廓被揉成一團模糊的深綠,連十米外的回廊柱子都看不清輪廓。走廊裡原本隱約的腳步聲,此刻被雨水砸地的“劈啪”巨響徹底吞沒,隻剩下風裹挾著雨水呼嘯而過的“嗚嗚”聲,像是無數冤魂在暗處嗚咽。
冰冷的雨水順著衣領灌進脖子,帶著山間清晨特有的刺骨涼意,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從胳膊一路蔓延到後背。下意識地拉緊衣領時,指尖觸到濕透的布料,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往上竄。“這鬼天氣,”我咬著牙抱怨,聲音剛出口就被雨聲衝得七零八落,隻能勉強讓身邊的肖陽聽清,“說下就下,連個緩衝都沒有。等會兒回去一身泥一身水,頭發黏在臉上,衣服貼在身上,指不定要被多少雙眼睛盯著,怕是要引人懷疑。”
肖陽就站在我身側半步遠的地方,雨水順著他額前的碎發往下淌,在臉頰上劃出一道道晶瑩的水痕,像是有人用冷水順著他的輪廓澆過。他身上那件深灰色的純棉襯衫早已被浸透,緊緊貼在身上,將他常年鍛煉出的緊實肩背線條、腰腹間的肌肉輪廓勾勒得一清二楚——那是部隊裡日複一日的訓練刻下的痕跡,哪怕褪去軍裝多年,依舊藏不住。他微微仰著頭,望著漫天狂舞的雨幕,眼神裡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悵然,聲音被雨聲襯得有些飄忽,卻字字清晰地鑽進我耳朵裡:“哎,是啊,真懷念咱倆以前在部隊幫廚的時候。”
他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布料——那裡縫著一個不到兩厘米的暗袋,裡麵藏著一把小巧的軍用短刀,刀柄是黑色防滑材質,此刻被他的指尖反複摩挲,布料上都蹭出了一道淺淺的痕跡。“那時候也是這樣的大雨,廚房後窗正對著訓練場,雨聲蓋過了隊列的口號聲,也蓋過了班長的嗬斥聲。咱倆蹲在灶台邊剝土豆,一筐剛從地裡挖出來的新土豆,帶著泥腥味,皮硬得難剝。你那時候毛手毛腳,用削皮刀劃得太快,土豆皮濺得滿衣服都是泥點,還被班長罵了一句‘毛躁兵’,你當時還不服氣地瞪了班長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剝土豆,生怕再挨罵。”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笑意,眼角的疲憊被這抹笑意衝淡了幾分。雨水順著他的下頜線滴落,砸在腳下的泥地裡,濺起細小的泥點,落在他的褲腳邊。“雖然你還在部隊,而我已經退了,一轉眼,都這麼多年了。”
那些埋在記憶深處的軍旅時光被雨水瞬間喚醒,像是老電影的片段在腦海裡滾動——灶台的煙火氣、土豆的泥腥味、班長粗聲粗氣的嗬斥、肖陽悄悄塞給我一塊水果糖的溫度……我心裡一暖,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指尖觸到他冰涼的皮膚:“咱倆這不是又並肩作戰了嗎?你現在這樣,不就是‘若有戰,召必回’?當年在演習場,你為了替我擋那顆模擬手雷,把我按在戰壕裡,自己後背被炸開的泥沙糊了一身,那股狠勁,可不比現在差。”
肖陽被我逗笑了,眼角的笑紋裡還掛著水珠,他抬手抹了把臉,將雨水和笑意一起抹去,聲音裡帶著幾分釋然:“是啊,還是跟你搭檔,踏實。”
“踏實?我看未必吧。”
一道略帶沙啞的女聲突然從雨幕中鑽出來,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瞬間劃破了我們之間短暫的溫情。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穿透風雨的穿透力,像是針一樣紮在我的耳膜上。
我和肖陽同時渾身一僵,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幾乎是本能反應,我們猛地轉頭望去——雜物間門口的廊簷下,孫慈正撐著一把黑色的油紙傘站在那裡。傘麵是純黑的,邊緣繡著一圈細密的暗紋,傘沿滴落的雨水在她腳邊積成了一小灘圓圓的水窪,水窪裡映著她模糊的影子。她穿著一身深紫色的真絲旗袍,旗袍上繡著暗金色的纏枝蓮紋樣,被雨水打濕的下擺緊緊貼在她的小腿上,勾勒出纖細的輪廓。平日裡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眉眼,此刻卻像是結了一層冰,眼神冷厲得能刺穿人心,直直地盯著我們,沒有一絲溫度,仿佛在看兩個死物。
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中,嗡嗡作響,所有的思緒都在這一刻凝固。孫慈怎麼會在這裡?她是什麼時候來的?是我們在雜物間裡商討機密時就已經站在門口,還是剛到不久?我們在裡麵說的每一句話——臥底身份、老佛爺與“毒蛇幫”的勾結、“閻王殿”的集結動向、楊傑的指示,還有剛才聊起的部隊過往、“若有戰召必回”的默契……是不是都被她一字不落地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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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陽的反應比我更快,手已經下意識地摸向了袖口的暗袋,指尖觸到了短刀冰涼的刀柄,那熟悉的觸感讓他的肌肉瞬間繃緊。他的身體微微側過,不動聲色地擋在我身前半步,形成一個保護的姿態。同時,他的眼睛眯起,隱晦地用餘光掃視著周圍的雨幕——左側的灌木叢、右側的老樟樹、遠處的假山石,最終目光落在了雨幕儘頭那片模糊的山林輪廓上。我們都清楚,孫慈既然敢當麵戳破,絕不可能孤身一人,暗處定然藏著她的人手,而能在這種暴雨天、遠距離保持精準打擊的,大概率是配備了消音器的狙擊槍,槍手必然潛伏在遠處的山林裡,槍口早已通過瞄準鏡鎖定了我們的要害。
雨水越下越大,砸在孫慈的油紙傘上發出“劈啪、劈啪”的聲響,像是無數根小鞭子在抽打傘麵,又像是在為這突如其來的對峙伴奏,讓原本就緊張的氛圍更添了幾分壓抑。孫慈緩緩邁步走出廊簷,雨水立刻打濕了她的發梢,幾縷烏黑的發絲黏在她的臉頰兩側,她卻毫不在意,一步步朝著我們走來。她的腳步很慢,每一步都踩在積水裡,發出輕微的“噗嗤”聲,像是踩在人的心臟上,一下一下,節奏緩慢卻帶著致命的壓迫感。
走到離我們三米遠的地方,她停下了腳步。傘沿壓得很低,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隻露出嘴角一抹嘲諷的笑,那笑容像是冰麵上的裂痕,冰冷而刺眼。“袈沙呀,我的好女婿,”她開口了,聲音依舊沙啞,卻帶著一股刻意拉長的、陰陽怪氣的語調,“結了婚就不落家,整天在外麵晃悠,今天更是鬼鬼祟祟地躲在雜物間裡,我還當你是真心疼肖雅,真心想融入我們肖家,原來你一直是衝著我們肖家、衝著雷朵集團來的,對吧?”
“對吧”兩個字,她咬得格外重,像是一把小錘子,敲在我的心上。我喉嚨發緊,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死死地盯著她露在傘外的那半張臉,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對策——否認?辯解?還是直接動手?可無論哪一種,在遠處狙擊槍的瞄準下,都像是徒勞。
她不等我回應,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穿透雨幕,帶著一股咄咄逼人的氣勢,像是要將我們的偽裝徹底撕碎:“你其實一直沒有離開過部隊,對吧?你穿的衣服、走路的姿勢、甚至剛才下意識摸向腰間的動作,都是軍人的習慣,藏不住的!”
“你和肖陽,一個潛伏在肖雅身邊,借著婚姻的名義打探集團的機密;一個混進集團核心,靠著和雲海失散多年的兒子長得相像,頂著‘肖陽’的名字步步為營——你們就是要聯手搗毀雷朵集團和暗夜集團,端掉整個金三角乃至各地的交易網絡,對吧?”
這三個“對吧”像三顆炸雷,在我耳邊轟然炸開,每一個字都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道,讓我徹底大腦待機。所有的偽裝、所有的計劃、所有小心翼翼的潛伏,在這一刻被她赤裸裸地戳破,那種被人扼住咽喉、動彈不得的窒息感瞬間席卷了我,讓我幾乎喘不過氣。
孫慈猛地抬起頭,傘沿滑落,露出她那雙布滿陰鷙的眼睛——眼尾上挑,瞳孔縮成了一個小點,裡麵沒有絲毫溫度,隻有冰冷的殺意和嘲諷。“你們以為自己是英雄啊?”她嗤笑一聲,聲音裡的不屑幾乎要溢出來,“憑著兩個人的力量,就想撼動盤根錯節的地下王國?真是異想天開!這金三角的水,深到你們無法想象,彆說你們兩個小嘍囉,就算是正規軍隊來了,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她的目光緩緩轉向肖陽,眼神變得複雜而冰冷,像是在打量一件贗品:“還有肖陽,你到底是我的真兒子,還是上麵派來的替身?”她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像是在極力壓抑某種情緒,“肖雲海的兒子從小就被送到國外,二十多年沒見,可就算長得再像,也不可能連他小時候怕打雷、不吃香菜的習性都裝得分毫不差——這些年,你對著我喊媽,一口一個‘媽’叫得比誰都親,心裡是不是早就把我和肖雲海當成了砧板上的魚肉,隨時準備一刀剁下去?”
肖陽緊抿著嘴唇,嘴角繃成一條直線,一言不發。握著短刀的手青筋暴起,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甚至能看到皮膚下凸起的血管。雨水順著他的側臉往下淌,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他的眼神銳利如刀,死死地鎖定著孫慈的眉心,同時眼角的餘光始終沒有離開遠處的山林——他在試圖通過雨幕的縫隙,尋找狙擊槍瞄準鏡可能反射的微光。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遠處山林的方向傳來一股若有若無的壓迫感——那是狙擊手拉栓上膛時,刻意收斂卻依舊無法完全掩蓋的氣息,混合在風雨中,帶著致命的威懾力。槍手定然趴在濕潤的草叢裡,身上披著偽裝網,槍口加裝的消音器讓他的攻擊徹底沒了預兆,隻等孫慈一聲令下,那顆淬毒的狙擊彈就會瞬間穿透我們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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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慈冷笑一聲,緩緩抬起手,從旗袍左側的暗袋裡掏出一部黑色的衛星電話。那是一部軍用級彆的衛星電話,外殼是磨砂材質,帶著金屬的冷硬質感,邊角處有輕微的磨損,顯然是常年使用的舊物。她的指尖已經按在了撥號鍵上,指甲修剪得圓潤,卻透著一股狠勁。“既然你們自己撞破了身份,那就彆怪我心狠手辣了。”她的聲音冷得像冰,“肖雲海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兒嫁了個臥底,親兒子是個叛徒,怕是會親自扒了你們的皮,讓你們嘗嘗金三角最殘酷的刑罰!”
衛星電話的屏幕亮了起來,發出微弱的綠光,在雨幕中格外刺眼。撥號鍵被她按下去的瞬間,傳來輕微的“哢噠”聲,眼看就要接通——隻要電話接通,肖雲海、麗麗姐就會知道一切,我們的臥底任務將徹底失敗,等待我們的隻會是生不如死的結局。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聲極其沉悶的“噗嗤”聲從雨幕儘頭的山林方向傳來。那聲音被風雨過濾後,輕得幾乎難以捕捉,卻帶著狙擊槍消音器特有的低沉質感,絕非手槍可比。我和肖陽都是經過最嚴苛特訓的人,對各類槍械的聲響了如指掌,瞬間就分辨出這是加裝了專業消音裝置的7.62狙擊槍發出的聲響!
幾乎是同時,我們身邊的一棵老樟樹樹乾上“噗”地炸開一團木屑——狙擊彈的穿透力遠比手槍彈驚人,新鮮的木屑夾雜著樹皮碎片飛濺得足有一米遠,樹乾上留下一個規整的圓形傷口,深約兩厘米,雨水順著傷口往裡滲,像是樹在淌血。
孫慈臉上的冷笑更甚,她晃了晃手裡的衛星電話,語氣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看見了吧?我的人已經到位了。今天,就是你們這兩個所謂‘中國軍人’的死期!”
話音未落,第二聲沉悶的“噗嗤”聲再次響起——這一次,狙擊彈穿透雨幕,精準得如同死神的鐮刀,直直地射向了孫慈的胸口!
孫慈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她下意識地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綻開的血花——狙擊彈穿透了她的旗袍和胸腔,暗紅色的血液瞬間噴湧而出,在纏枝蓮紋樣上暈開一大片,像是一朵突然綻放的死亡之花。在雨水的衝刷下,血液順著衣料往下淌,彙成一股粗壯的血流,滴落在腳下的泥地裡,瞬間被雨水衝淡,卻又不斷有新的血液湧出,越淌越急,越染越廣。
她的眼睛瞪得極大,瞳孔裡充滿了不可置信,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會中槍,更不敢相信開槍的是自己安排的暗線。那眼神裡有震驚、有憤怒、有不甘,還有一絲深深的恐懼,像是在問“為什麼”。
她緩緩抬起頭,目光越過我們,望向雨幕儘頭的山林,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隻發出了一陣微弱的“嗬嗬”聲——那是喉嚨被穿透的肺葉和鮮血堵住的聲音,像是破風箱在拉扯。然後,她的身體晃了晃,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的木偶,直直地向後倒去,“咚”的一聲重重地摔在泥濘裡。
冰冷的雨水無情地砸在她死不瞑目的臉上,衝刷著她臉上的驚愕與不甘,旗袍上的血漬越來越大,將身下的泥土染成了一片深褐色,雨水流過,彙成一道道暗紅色的小溪。
我和肖陽徹底驚呆了,站在原地,任由雨水澆淋,大腦一片混亂,像是被重錘反複敲打。孫慈死了?那個神秘狙擊手不僅沒殺我們,反而殺了孫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楊傑早就預料到危險,安排的頂尖狙擊後手?還是另有其他勢力介入——是“毒蛇幫”想挑起內亂?還是雷朵集團內部的其他派係想借我們的手除掉孫慈?更關鍵的是,能在這種暴雨天、遠距離精準命中目標,甚至能預判局勢調整射擊對象,這狙擊手的專業水準絕對頂尖,他到底是誰?
就在我們愣神的瞬間,雨幕中傳來兩道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粗重的喘息,像是有人在暴雨中拚命奔跑。阿力和阿坤頂著大雨,深一腳淺一腳地從後山方向跑來——他們身上的黑色西裝早已濕透,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額前的碎發滴著水,手裡還緊緊提著幾個黑色的文件袋,文件袋的邊角已經被雨水泡得發軟,顯然是出去辦事剛回來,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打了個措手不及。
“袈沙哥!肖陽哥!你們怎麼在這兒?”阿力跑近了,距離我們還有五六米遠時,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臉上的焦急瞬間被驚恐取代。他的眼睛瞪得溜圓,手指顫抖著指向躺在泥地裡的孫慈,聲音都在發抖,帶著哭腔:“這、這是肖伯母?她、她怎麼了?!她怎麼躺在地上?!”
阿坤的反應比阿力更快,也更警惕。他一眼就看到了孫慈胸口的槍傷、旗袍上大片的血跡,又看了看我們緊繃的神情、肖陽下意識護在我身前的動作,還有周圍空氣中彌漫的、被雨水衝淡卻依舊清晰的血腥味。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沒有一絲血色,嘴唇哆嗦著,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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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從口袋裡掏出衛星電話——和孫慈那部是同一個型號,顯然是集團核心成員配備的專用通訊設備。手指顫抖著想要撥號,指尖因為過度緊張而泛白,甚至有些不聽使喚。不用想也知道,他是要聯係麗麗姐,把這裡發生的一切和盤托出,告發我們的身份!
“噗嗤!”
第三聲狙擊槍響了,時機拿捏得精準到極致。隔著數十米的雨幕,狙擊彈像是長了眼睛,精準地射中了阿坤握著衛星電話的右手手腕。
阿坤發出一聲淒厲到極致的慘叫,那聲音穿透雨幕,帶著撕心裂肺的痛苦。衛星電話“哐當”一聲掉在泥地裡,屏幕瞬間碎裂,綠色的光點閃爍了幾下,便徹底熄滅。他捂著流血的右手,身體不受控製地蹲在地上,疼得渾身發抖——狙擊彈的衝擊力遠比手槍彈更強,不僅擊穿了他的手腕,還震碎了周圍的細小骨頭,指縫間不斷有鮮血湧出,混著雨水往下淌,染紅了他的黑色褲腿,在地麵上積成一小灘暗紅。
我驚愕地望向遠處的山林,心臟狂跳不止。那個神秘狙擊手就像躲在雲端的獵手,僅憑瞄準鏡就能洞察一切,精準地預判了阿坤的每一個動作。這種遠距離、高難度的精準打擊,絕非普通槍手能做到,他到底是誰?他怎麼能把我們的處境掌握得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