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詭異饋贈_牧羊人:活著再見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7章 詭異饋贈(2 / 2)

我心裡的火像被紅土下的火星燎到,“騰”地一下就上來了——握著肖雅的手瞬間攥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連指縫都繃得發疼,能清晰感覺到她手背上細細的血管在掌心下輕輕跳。肖雅的手很小,掌心還沾著晨露般的冷汗,我刻意放輕了點力度,卻還是忍不住把她往身後又護了護,連帶著能摸到她小腹微微隆起的弧度——那裡藏著我們的寶寶,此刻正安靜地待著,哪禁得住半點恐嚇。

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每個字都裹著壓抑的怒氣,喉嚨發緊得像被紅土堵住:“麗麗姐,這些習俗我們不需要。”我盯著她手裡那張泛著詭異紋路的符紙,眼神裡的反感藏都藏不住,“我們的新房裡沒有不乾淨的東西,也不需要什麼人偶、符紙。你要是真為小雅好,就彆再說這些嚇人的話——她懷著孕,經不起嚇。”

我清楚得很,她哪裡是在講什麼日本習俗?是在用這些陰惻惻的東西恐嚇我們:夜泣人偶的血淚、禦祓符的“不乾淨”,每一樣都是往肖雅心上紮的小刀子,就是想攪亂我們的心神,讓我們在婚禮前慌了陣腳,最後乖乖聽她的安排,任她擺布。

可麗麗姐像沒聽見我的話,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她低頭撚著符紙邊緣的毛絮,暗紅的指甲蓋掉了一小塊甲油,露出淡粉色的甲床,動作慢得像在玩一片枯葉。等我話音落了半晌,她才慢悠悠地抬起頭,嘴角還掛著點似有若無的笑,自顧自地開口:“還有更有意思的呢。”

她的目光掃過肖雅發白的臉,像在欣賞什麼有趣的景象:“日本的新娘,結婚當天要穿‘白無垢’,就是全白的和服——不是你睡衣這種淺藍的軟棉,是厚重的生絲,白得像剛落的雪,連頭發都要包在白色的頭巾裡,隻露一張臉,連耳尖都不能露出來。”

她沒等我們接話,就自己揭曉答案,語氣裡帶著點藏不住的得意,像在炫耀什麼秘密:“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白色代表‘重生’——意思是新娘要把以前的自己全忘了,從今往後,你的名字、你的喜好、你的脾氣,都得跟著夫家改,連想都不能想以前的事。”

說到這裡,她的手指又開始在竹椅扶手上輕輕敲,節奏和之前青姑會女人的木屐聲一模一樣,“嗒、嗒”的,敲得人心裡發慌,像在倒計時:“要是新娘不願意……”她頓了頓,指尖停在扶手的藤條紋路上,指甲摳了摳上麵的細屑,“就會被認為是‘不貞’,夫家可以把她趕出去,扔在橡膠林裡喂野狗;甚至……”

她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像剛磨過的刀,直直地盯著我,瞳孔微微縮成針尖大,連眼尾的銀粉眼線都跟著顯露出冷意:“可以讓她永遠‘消失’——雷朵的紅土那麼厚,埋個人,連痕跡都找不到。”

“我不要穿白衣服!”肖雅突然喊了出來,聲音帶著哭腔,卻響得像衝破了晨霧的悶雷。眼淚在她眼眶裡打轉,像兩顆透亮的晨露掛在睫毛上,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淚珠卻沒掉下來——她在硬撐著,不想在麗麗姐麵前露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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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前湊了半步,小手死死攥著我的襯衫衣角,淺藍睡衣的下擺被拽出深深的褶皺,上麵還沾著點昨晚剝芒果時留下的淺黃漬:“我要穿紅嫁衣,中國人本本分分的那樣——是最好的桑蠶絲,在太陽底下看,紅得像過年的鞭炮,領口還要繡上大牡丹,針腳密得看不見線。不是這種死人一樣的白!”

她的聲音越說越響,帶著點委屈的哽咽,卻又透著股不服輸的勁:“麗麗姐,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說我結婚的時候,要給我做最漂亮的紅嫁衣,用仰光最好的桑蠶絲;還說要把你收藏的珍珠釵給我戴——那釵子的珍珠有小指甲蓋那麼大,是淡粉色的,釵尖還墜著三根小小的銀流蘇,一動就會‘叮鈴’響,你說配我的紅嫁衣肯定好看,你怎麼忘了?”

最後那句“你怎麼忘了”,聲音發顫得像被風吹動的芒果葉,眼裡的淚珠終於忍不住,“啪嗒”一聲掉在我的襯衫上,暈開一小片濕痕——那淚是燙的,透過布料滲到皮膚裡,像顆小石子砸在我心上,又酸又疼。

麗麗姐看著肖雅眼淚掉在我襯衫上,連眼尾的細紋都沒動一下——沒有半分心疼,反而嘴角慢悠悠勾起個淺弧,那笑像裹著棉花的刀,軟乎乎的表象下全是冷硬的刃。她的目光掃過肖雅泛紅的眼眶,像在看件鬨脾氣的小玩意兒,指尖還輕輕撚了撚和服領口的銀線藤花,動作慢得刻意,仿佛肖雅的眼淚隻是落在紅土上的晨露,不值一提。

“傻小雅,”她開口時,聲音裡帶著點刻意的溫柔,卻像冰粒裹著糖,甜得發苦,“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她頓了頓,眼神掃過竹樓牆上掛著的舊草帽——那是我上次去橡膠林戴的,帽簷還沾著紅土,“雷朵的規矩變了,你的婚禮,也得跟著變。”

她說完,緩緩站起身,和服的暗紅下擺掃過竹椅的藤條,沒帶起半點風。右手抬起,輕輕整理了一下領口歪掉的銀線,指尖碰到腰間的小銀鈴時,“叮”地響了一聲——那聲音脆得刺耳,像冰碴子砸在紅土上,和她身上的冷香混在一起,更顯詭異。“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好好想想。”她的目光在我和肖雅之間轉了一圈,最後落在我護著肖雅的胳膊上,“婚禮當天,我希望看到你們‘聽話’的樣子。”

“聽話”兩個字,她咬得格外輕,卻像重錘砸在人心上——尾音還沒散,她已經轉身往門口走,木屐的黑底踩在紅土上,輕得像鬼,沒有半點聲響,隻有和服下擺偶爾蹭過竹席,留下道轉瞬即逝的淺痕。走到門口時,她突然停住,沒回頭,隻側過半張臉,鬢邊的碎發垂在暗紅和服上,眼神像冰錐似的掃過來——先掠過我護在肖雅腰間的手,再落在我腰後裹槍的黑布上,瞳孔微微縮了縮,那冷意直往骨頭裡鑽。

“對了,忘了告訴你,”她的聲音從肩膀後飄過來,輕得像晨霧,卻帶著千斤重的恐嚇,“青姑會的姑娘們,不僅會穿花魁裝,還會跳‘念佛踴’。”她頓了頓,特意加重了“念佛踴”三個字,像在念某種咒,“就是以前日本和尚超度死人時跳的舞——穿的是洗得發白的白法衣,袖口垂到膝蓋,手裡攥著烏木念珠,念一句經文轉一圈,步子慢得像走在黃泉路上。”

她說到“超度死人”時,嘴角又勾了勾,那笑裡藏著毫不掩飾的惡意:“跳得可好看了,到時候讓她們給你們的婚禮助助興,也算讓雷朵的人都開開眼。”

說完這句話,她沒再停留,木屐聲輕得像被晨霧吸走,一步一步融進竹樓廊下的陰影裡——先是衣角,再是肩膀,最後連那點暗紅的影子都消失了,隻留下空氣裡還在飄的冷香。

房間裡瞬間靜得可怕,隻有肖雅還在小聲抽噎,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淚把我的襯衫浸濕了一小塊,涼得貼在皮膚上。麗麗姐身上的檀香混著人偶的陳舊味還沒散,像團密不透風的網,裹得人胸口發悶。桌上的木盒沒完全合上,黑絨布的邊角露在外麵,搭扣“哢嗒”一聲輕響,像是被風碰了下;那張禦祓符就放在木盒旁邊,粗糙的和紙邊角在竹窗漏進來的風裡輕輕晃,上麵歪扭的黑符號像活過來似的,盯著我們——這兩件東西像兩顆沒上弦的定時炸彈,擺在那裡,透著股說不出的惡意,連晨光落在上麵,都顯得暗了幾分。

肖雅再也忍不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砸在我的手背上——那淚珠不是輕飄飄的,是帶著力道的,落在皮膚時先有一點滾燙的觸感,接著慢慢暈開一小片濕痕,鹹澀的味道順著掌紋往指縫裡鑽。她沒等我抬手擦,就猛地撲進我懷裡,小臂緊緊環著我的腰,力道大得像怕我走掉,臉頰貼在我胸口,能感覺到她眼淚蹭在襯衫上,洇出一圈圈淡濕的印子。

她的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不是大聲的號啕,是壓抑的哽咽,每一次抽氣都帶著細微的顫音,連帶著我的胸口都跟著輕輕起伏。頭抵在我心臟的位置,聲音悶在布料裡,裹著濃濃的鼻音和委屈:“老公,麗麗姐怎麼變成這樣了?她以前明明很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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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眼淚又掉了下來,聲音更啞了:“小時候我在橡膠林裡追蝴蝶,被紅螞蟻咬了小腿,腫得像剛從土裡拔出來的蘿卜,又紅又燙,我哭得直跺腳。是她蹲下來把我背在背上,她那天穿了件深灰色的羊毛西裝,羊毛纖維蹭在我臉頰上,有點紮,卻帶著她身上雪茄和香水混在一起的暖味。她背著我跑了好幾裡地去鎮上看醫生,我趴在她背上,能感覺到她後背的汗滲進西裝裡,濕了一小塊,卻沒放下我歇過一步……”

“還有,我十歲那年特彆想吃芒果糖,雷朵的小賣部沒有,她特意讓雜工騎摩托車去三十裡外的鎮上買。糖買回來她沒直接給我,藏在她西裝內袋裡,怕天熱化了。等晚上給我時,糖紙都有點軟,是那種透明的玻璃糖紙,裹著橙黃色的糖塊,我咬一口,甜得能粘住牙齒,她還笑著說‘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她還說,我是她最疼的小丫頭,以後我結婚,一定要風風光光的,要給我做最紅的嫁衣,戴最亮的首飾,讓雷朵所有的人都羨慕我……”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幾乎成了氣音,肩膀抖得更厲害了,“可她現在怎麼連我的婚禮都要逼我?連我想穿紅嫁衣都不行……”

我抱著她,右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她的後背很軟,隔著那件洗得發白的淺藍睡衣,能清晰感覺到她溫熱的體溫,還有睡衣布料磨出的細軟質感。左手小心翼翼地覆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那裡是我們的寶寶,偶爾會輕輕鼓一下,像小拳頭在裡麵輕輕敲了敲,又像小蟲子慢慢爬過掌心,軟得讓人心尖發顫,連帶著我緊繃的神經都跟著鬆了點。

我的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能聞到她發間淡淡的椰香洗發水味——是上次在仰光集市買的,她說像剛劈開的椰殼裡的味道,混著眼淚的鹹澀,一起鑽進鼻腔,心裡像被鈍刀慢慢割著,又酸又疼。

我不能告訴她真相。不能告訴她,她記憶裡那個會背她看醫生、給她買芒果糖的麗麗姐,早就不在了——現在的麗麗姐,是雷朵說一不二的掌權者,是能為了橡膠生意和毒販打交道、為了掌控權把青姑會變成殺手的人,她的溫柔早就成了裹著利益的偽裝。

不能告訴她,這場她盼了很久的婚禮,根本不是什麼喜慶的儀式,是麗麗姐布下的陷阱——青姑會的花魁裝是示威,夜泣人偶和禦祓符是恐嚇,連“白無垢”和“念佛踴”都是在給我們劃底線,她要的不是我們的幸福,是我們的順從。

更不能告訴她,我們現在有多危險——卡特那群雇傭兵手裡的彈簧刀隨時可能出鞘,青姑會的女人發間的銀簪比匕首還鋒利,老佛爺的紅木煙鬥裡說不定早就泡好了毒,還有肖雲海藏在暗處的眼線……這些像盯著獵物的狼,早就把我們圍在了中間,隻要稍有不慎,我們和肚子裡的寶寶,都可能掉進萬劫不複的深淵。

我隻能把她抱得更緊些,用下巴輕輕蹭了蹭她的發頂,聲音放得像羽毛一樣軟:“沒事的,小雅,都會好的。麗麗姐隻是一時沒想通,等過幾天,她就會變回以前的樣子了。你的紅嫁衣,我們一定會有的,比你想的還要漂亮。”

可隻有我知道,這些話不過是安慰。竹樓外的晨光雖然亮了,可我們麵前的路,卻暗得像雷朵的深夜,連一點光都看不見。

我抬起手,拇指輕輕蹭過肖雅的臉頰——指腹先觸到她眼下的淚漬,那淚是溫熱的,還帶著點鹹濕的黏意,蹭在皮膚上線條軟得像融化的椰子糖,沒幾下就暈成了淡淺的濕痕。我刻意放輕了力道,連指尖都透著小心翼翼,怕碰疼她泛紅的眼周,聲音壓得像裹了層棉絮,軟得能融進晨霧裡:“沒事的,小雅。麗麗姐最近雷朵的事多,橡膠林的收成都要盯著,還有老佛爺那邊的應酬,壓力大了才會這樣,等她想通了,就會變回以前那個給你買芒果糖的麗麗姐。”

我頓了頓,拇指輕輕按了按她發頂的旋兒,那裡還沾著點椰香洗發水的淡味:“婚禮的事你彆擔心,有我呢。我不會讓你穿那身白衣服,也不會讓木盒裡的人偶、桌上的符紙進咱們的新房——那些東西不吉利,咱們的新房要擺你繡的小太陽紅布,要掛寶寶的小襪子,得全是暖乎乎的樣子。”

“咱們就按中國人的規矩來,”我盯著她泛紅的眼睛,每個字都說得格外實,像在紅土上刻承諾,“拜天地時要放紅鞭炮,紙屑飄得滿院都是;敬高堂時要給長輩遞茶,茶杯用你上次看中的青花瓷;你穿的紅嫁衣,我去仰光最大的綢緞莊買最好的桑蠶絲,紅得像正月裡炸響的鞭炮紙屑,在太陽底下看還泛著細閃,再請集市上的陳老裁縫繡牡丹——要繡兩朵並蒂的,花瓣邊緣得用金線勾,針腳密得看不見線頭;珍珠釵也給你挑最好的,珠子要選圓滾滾的淡水珠,在燭光下能映出圈柔光,釵尖墜的銀流蘇要細,一動就‘叮鈴’響,比麗麗姐那隻還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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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雅在我懷裡輕輕點頭,下巴蹭得我襯衫又濕了一小塊——眼淚還在掉,卻沒了剛才的哽咽,抽氣聲慢慢變輕,隻剩鼻尖偶爾的輕顫。她的手還攥著我的襯衫,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連指節處的皮膚都繃出了細小的紋路,我淺灰襯衫的布料被她拽得起了很深的褶,像揉皺的芒果葉,連針腳都被拉得變了形。

她仰起頭,睫毛上還掛著顆沒掉的淚珠,在晨光裡閃著細亮的光,聲音帶著點沒散的鼻音,軟得像剛化的蜂蜜:“真的嗎?你不會騙我吧?我不想穿日本的衣服,也不想看那個超度的舞,我就想安安靜靜地嫁給你,給寶寶辦個熱鬨又吉利的婚禮——以後寶寶長大了,我要跟他說,他爸爸媽媽結婚那天,院子裡飄滿了紅鞭炮屑,媽媽穿的嫁衣比晚霞還紅,爸爸給媽媽戴的珍珠釵,‘叮鈴’響了一整晚。”

“真的,我不騙你。”我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她的額頭很暖,還帶著點細汗,蹭在我唇上像沾了點晨露的溫意,連呼吸都跟著軟了幾分。可視線一抬,落在桌上的木盒和禦祓符上時,心瞬間又沉了下去——陽光從竹窗漏進來,斜斜照在木盒上,盒麵刻的鬼麵花紋投在桌上,影子被拉得老長,眼窩和咧嘴的紋路扭曲著,像幾條蜷著的黑蛇;禦祓符的紙邊被風撩得輕輕顫,歪扭的黑符號晃來晃去,像在招手引著什麼,連粗糙的紙毛都透著陰翳。

我的手下意識地往腰間摸去——指尖先觸到裹槍的黑布,那布是從退役軍裝上拆的,洗得發白發軟,布紋裡嵌的橡膠樹脂硌著掌心,是去年在猛臘追毒販時,被橡膠樹汁濺到蹭的,乾了就硬得像小石子,磨得掌心有點發疼。布底下是槍身的冰涼,隔著布料能摸到扳機護圈的弧度,那是楊傑磨了半個月的痕跡,連帶著掌心都泛起熟悉的沉意。

我心裡清楚,麗麗姐的恐嚇從來不是玩笑——她把人偶、符紙擺在這,提“白無垢”、說“念佛踴”,根本不是隨口說說,是想把我們攥在手裡,讓我們乖乖聽她的安排。這場婚禮,恐怕比我之前推演的還要凶險,青姑會的刀、雇傭兵的槍、老佛爺的算計,早就在暗處織成了一張網,隻等著婚禮那天收網。可我不能讓肖雅知道這些,隻能把所有的警惕都藏在溫柔的語氣裡,把她護在懷裡,像護著塊怕摔的暖玉。

桌上的木盒突然響了一聲——不是沉悶的磕碰,是脆生生的“哢嗒”,像生鏽的搭扣被風輕輕碰了下,又像人偶的關節在盒裡動了動。那聲音輕得像根細針,卻在寂靜的房間裡紮得人耳膜發緊,連竹窗縫裡漏進來的風聲都停了半秒。

肖雅的身子瞬間一僵,往我懷裡縮得更深,胳膊緊緊環著我的腰,手指幾乎要摳進我襯衫的棉纖維裡。她的聲音裹著沒散的哭腔,顫得像被風吹動的芒果葉:“它、它動了……剛才肯定動了……”說話時,她的臉還埋在我胸口,溫熱的呼吸透過布料傳過來,帶著點發慌的急促。

我伸手把木盒往桌角推了推,指尖碰到盒麵時,還能感覺到一絲涼意,像摸在陳年的老木頭上。又順手把旁邊的禦祓符攏過來,那張粗糙的和紙邊緣還在晃,上麵歪扭的黑符號看著更刺眼了。我從抽屜裡摸出塊深灰的粗布——那是上次補竹席剩下的,布料厚得能擋住光,上麵還沾著點紅土的細屑——抖開後,嚴嚴實實地蓋在木盒和符紙上,連邊角都塞進木盒底下,像捂住了一個會喘氣的傷口。“彆怕,是風碰的,”我拍了拍她的後背,聲音放得比剛才更軟,“蓋起來就沒事了,咱們不看它。”

晨光這時從竹窗的細縫裡鑽進來,織成幾縷細金紗,斜斜落在肖雅的發頂。她的頭發是軟乎乎的黑色,每根發絲都裹著層淡金,像把細碎的陽光揉進了她的頭發裡,連發間的椰香洗發水味,都跟著染了點暖意,那股陰森的氣息終於淡了點。我用指腹輕輕蹭掉她臉頰最後一點淚印,那處皮膚還帶著點發燙的溫度,像剛哭過的小孩,連毛孔都透著委屈。

“好了,彆哭了,”我笑著捏了捏她的下巴,指尖能感覺到她皮膚的細膩,“再哭眼睛就腫成核桃了,等會兒去集市,布攤的老阿婆該問你是不是被蟲子咬了。咱們今天還要挑紅布呢——就去鎮東頭那個戴銀鐲子的阿婆那兒,她家裡的棉線布都是自己紡的,摸上去軟得像剛曬過太陽的棉花,貼在寶寶皮膚上肯定不硌。”

肖雅聽到“繡小太陽”三個字,眼睛突然亮了——不是之前那種怯生生的光,是像蒙塵的玻璃珠被晨露洗乾淨,連眼尾的紅都淡了些。她從我的懷裡慢慢抬起頭,用手背蹭了蹭還泛紅的眼眶,指尖沾著點沒擦乾的淚,卻已經勾出了淺淺的笑。“嗯!”她的聲音比剛才亮了點,帶著點雀躍的軟,“我要挑塊最紅最軟的布,紅得像過年貼的春聯紙,摸上去要比我的睡衣還軟!”

她一邊說,一邊用軟乎乎的指尖在我手背上輕輕劃——先畫了個圓圓的圈,當作小太陽的輪廓,指尖的溫度透過皮膚傳過來,像羽毛蹭過;又在旁邊勾出兩個小小的橢圓,是芒果的形狀:“小太陽的邊要繡三圈金線,最細的那種,在光下能閃,像真的發光一樣;青芒果要繡上淺綠的紋路,得跟著果形走,像院外老芒果樹結的青果那樣,帶著點歪歪的弧度,果蒂處留一點嫩黃,看著就新鮮;黃芒果的頂端要塗一點點橙紅的果暈,用橙紅和鵝黃的線摻著繡,像曬足了三個月太陽的果子,一捏就能滴出甜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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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得認真,眼裡的光越來越亮,像瀾滄江上遊的水,沒沾過半點紅土的渾濁,隻裝著小太陽、芒果,裝著我們還沒出生的寶寶。指尖還在我手背上劃著,偶爾碰到我的指節,會輕輕頓一下,再繼續勾勒,仿佛那不是手背,是她早就想好的紅布,每一筆都透著期待。

我輕輕牽著肖雅的手往門口走,她的手指細得像剛抽芽的橡膠枝,指節小小的,攥在我掌心裡時,還會無意識地用指尖勾一下我的掌心——那力道輕得像芒果花瓣蹭過皮膚,帶著點依賴的軟。掌心先前沁出的薄汗早被體溫烘得半乾,隻留下一點淡淡的暖意,像握著塊溫溫的軟玉,連指縫裡都沾著她發間飄來的椰香,混著晨露的清透,壓下了剛才滿室的陰森。

竹樓的地麵還留著昨晚打掃的痕跡,紅土被掃得整齊,隻在桌腳旁落了幾粒從門縫鑽進來的細土,我們的腳步踩在上麵,沒發出半點聲響,隻有肖雅的淺藍睡衣下擺偶爾蹭過地麵,帶起一絲極輕的布料摩擦聲。快到門口時,我下意識地頓了頓,目光又落回桌角——蓋著深灰粗布的木盒和禦祓符靜放在那裡,布麵被竹窗漏進來的風輕輕掀了個邊角,能看見木盒深褐色的木紋,像藏在暗處的眼睛。

我心裡的弦瞬間繃緊,指腹下意識地攥緊了肖雅的手,暗暗在心裡發誓:麗麗姐,你想用夜泣人偶嚇小雅,想用禦祓符攪亂我們的心神,想用花魁裝和念佛踴逼我們就範,沒那麼容易。你布下的陷阱再密,青姑會的殺手發間的銀簪再利,卡特那群雇傭兵手裡的彈簧刀再狠,我都不會讓他們碰小雅一根手指頭,更不會讓他們傷著肚子裡的寶寶。

我想起剛才金秀惠踢飛卡特的狠勁,想起山口美智子眼裡淬冰的冷,想起麗麗姐說“讓她永遠消失”時的陰狠——這些都像紅土下的毒蛇,盯著我們的軟肋,可我手裡握著的,是肖雅的溫度,是寶寶輕輕的胎動,是我們對紅嫁衣、對拜天地的期待,這些比任何刀槍都更能撐著我。這場仗,我陪你打到底,就算拚了命,也要把那些詭異的人偶、符紙、白無垢全扔出我們的婚禮,要讓紅鞭炮的碎屑飄滿院子,要讓牡丹繡在紅嫁衣上,要讓珍珠釵的“叮鈴”聲蓋過所有陰惻惻的聲響,讓我們的婚禮,變成真正滿是暖意的喜慶儀式。

我深吸一口氣,把心裡的堅定壓進溫柔的語氣裡,輕輕捏了捏肖雅的手:“走吧,咱們去挑紅布,晚了阿婆的好布該被彆人選走了。”肖雅笑著點頭,腳步也輕快了些,牽著我的手往前拉了拉,她掌心的暖意透過皮膚傳過來,像一道光,照亮了我心裡那些藏著警惕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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