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經一路的顛簸,車輪揚起的塵土在燥熱的空氣中緩緩飄散。那輛墨綠色的越野車,終於在營部門口穩穩地停下,發出一聲悠長的喘息,仿佛在訴說著這一路的奔波。
熾熱的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在這片充滿熱血與莊嚴的土地上,給整個營區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營區裡,若有似無的口號聲悠悠傳來,整齊而有力,一聲聲,仿佛敲在人心上。微風輕輕拂過,裹挾著軍旅獨有的蓬勃朝氣,那是一種充滿力量、堅韌與希望的氣息,彌漫在每一寸空氣中。
我深吸一口氣,伸手推開車門。“吱呀”一聲,車門緩緩打開,鞋底與地麵接觸,發出沉悶的聲響,像是與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進行了一場久違的對話。我站在車旁,目光緩緩掃過眼前的一切,營門口站崗的哨兵身姿挺拔,如同一棵蒼鬆,眼神堅定地注視著前方;營房的牆壁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肅穆,上麵張貼的標語,每一個字都透著使命感;操場上,戰士們正在訓練,他們揮汗如雨,口號聲震耳欲聾,展現著頑強的意誌和無畏的精神。這裡的一切,都和記憶中的一樣,卻又多了幾分歲月沉澱後的厚重。
午後的陽光肆意傾灑,將營區的每一處角落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我抬眼望去,恰好看見兩位哨兵正在交接崗。他們的身姿筆挺得如同兩棵蒼鬆,穩穩紮根在哨位之上,無論風吹日曬,都堅守在這裡,任誰看了都不禁心生敬意。
交接過程嚴謹有序,一絲不苟。即將下崗的哨兵雙手穩穩地握住槍支,動作平穩而流暢,將槍遞向接崗的哨兵。接崗哨兵伸出雙手,以同樣的專注與慎重接過,雙手緊握槍支,仿佛握住了一份無比重要的責任。槍支交接的動作一氣嗬成,每一個細節都彰顯著他們對槍械的熟悉以及對這份工作的認真態度。緊接著,是簡潔有力的報告。即將下崗的哨兵聲音洪亮,清晰地彙報著在崗期間的情況,話語間沒有一絲拖遝。報告內容雖簡短,卻涵蓋了所有關鍵信息,這背後是日複一日的訓練與嚴謹的工作習慣。
而後,兩人同時抬起右臂,莊重地相互敬禮。他們的手臂抬起時,似乎帶起了一陣風,那風仿佛吹進了我的心裡,讓我忍不住屏氣斂息。軍禮標準得近乎完美,手臂成一條筆直的線,指尖穩穩地停在帽簷旁,沒有絲毫晃動。在他們敬禮的那一刻,陽光像是特意為他們勾勒出金色的輪廓,將他們堅毅的臉龐和清澈的眼眸映照得格外清晰。他們的眼神中透著堅定與執著,那是對職責的忠誠,對使命的擔當,沒有一絲雜念,純粹而又熾熱。
望著這一幕,我的眼眶不受控製地紅了。這一敬,敬的是責任,是他們對祖國和人民許下的莊嚴承諾。無論嚴寒酷暑,還是節假日,他們都堅守崗位,放棄了與家人團聚的時光,隻為守護這片土地的安寧。這一敬,承載著使命的傳承,是無數個日夜堅守的誓言。每一次交接崗,都是一次責任的傳遞,老一輩軍人的精神在這一次次的交接中延續,激勵著新一代軍人不斷前行。
我和傣鬼沿著營區的道路緩緩走著,四周彌漫著暑氣,連空氣都仿佛被熱浪扭曲。忽而間,我發現那位下崗的哨兵正緩緩從哨位走下,他的背影在烈日下拉得老長,那身影在強烈的日光下顯得格外單薄。我一下就察覺到他似乎有些異樣。
他的步伐不再像平日那般剛勁有力,每一步都踏得沉重又遲緩,像是雙腿灌了鉛,艱難地拖動著身軀。隨著他逐漸走近,能清楚看到他的麵色不太好,往日裡透著健康的紅潤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略顯疲憊的蒼白,那蒼白就像被抽乾了所有的生氣。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密密麻麻地布滿,順著臉頰不斷滑落,滴在滿是塵土的地麵上,瞬間沒了蹤影,仿佛從未出現過。嘴唇也微微泛白,乾裂起皮,像是長時間被烈日炙烤著,失去了所有的水分。
我心裡暗自思忖,或許是站崗累了的緣故吧。這三伏天的崗,著實難熬,地表溫度高得嚇人,仿佛置身於一個巨大的蒸籠之中。就算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熱氣也一個勁兒地往上冒,從腳底直躥頭頂,燙得人渾身難受。可他們卻要在這酷熱中紋絲不動地挺立著,雙眼時刻警惕地注視著四周,高度集中的精神與長時間的站立,任誰都得被折騰得夠嗆,更何況是這樣的極端天氣呢。
傣鬼也注意到了哨兵的不對勁,他臉上滿是擔憂,快步走上前去,關切地問道:“兄弟,你咋樣?是不是太累了?”哨兵先是愣了一下,像是從恍惚的狀態中驚醒,緩了片刻才緩緩抬起頭。他扯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那笑容在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突兀,就像冬日裡的一抹殘陽,透著無力和勉強。聲音帶著些沙啞說道:“沒事兒,班長,就站久了有點累,緩會兒就好。”可他閃躲的眼神,微微低垂的腦袋,還是讓我和傣鬼看出了不對勁,很明顯,這裡麵肯定還有彆的事兒,他隻是不願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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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剛走出幾步路,身形猛地晃了晃,好似被一股無形且強大的力量狠狠撞擊,那股力量似乎要將他的身體碾碎。他的雙臂下意識地在空中揮舞,像極了溺水之人拚命掙紮,試圖抓住什麼保持平衡,手中的鋼槍也隨之晃動,在熾熱的陽光下劃過一道慌亂的弧線,那弧線就像是他此刻混亂的內心寫照。
緊接著,他的膝蓋一軟,整個人直直地朝著地麵栽去。沉重的身軀砸在滿是塵土的地上,揚起一片灰蒙蒙的塵埃,那聲音沉悶得如同重物落地,讓人心驚肉跳,仿佛砸在了在場每個人的心上,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幾乎是同時,一股殷紅的鼻血從他的鼻腔洶湧而出,大滴大滴地落在地麵,瞬間洇紅了一小片土地,那殷紅的顏色在塵土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刺眼。鮮血順著他的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衣領上,在軍綠色的製服上暈染出刺目的紅色,像是一朵盛開的絕望之花。他雙眼緊閉,麵色如紙般蒼白,往日裡堅毅的麵容此刻毫無血色,毫無生氣地伏在地上,全然沒了意識。周圍的一切瞬間凝固,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緊接著,一陣慌亂的呼喊聲打破了平靜,打破了這可怕的寂靜。
“快來人啊,哨兵暈倒了!”不知是誰率先喊了一嗓子,聲音裡滿是驚恐與焦急。原本還在各自忙碌的戰士們,聽到呼喊聲,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朝著這邊飛奔而來。大家圍在暈倒的哨兵身邊,臉上寫滿了擔憂與關切,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該怎麼辦,可誰也不敢輕易挪動他,生怕造成二次傷害。有人蹲下身,輕輕呼喚他的名字,聲音顫抖,帶著滿滿的擔憂;有人則不停地張望著救護車來的方向,眼神中充滿了焦急和期盼。
烈日高懸,營區裡的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營長和教導員原本正在營區內商討事務,聽到哨兵暈倒的消息,立刻神色匆匆地趕了過來。隻見那名哨兵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鼻血如注,場麵觸目驚心。營長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眼神中滿是焦急與關切,迅速指揮著身旁的戰士:“快,叫救護車,通知醫院做好急救準備!動作麻利點!”他的聲音堅定有力,卻也難掩焦急。教導員則快步上前,蹲下身子,一邊查看哨兵的狀況,一邊輕聲呼喚,試圖喚醒他,可哨兵毫無反應,依舊昏迷不醒,靜靜地躺在地上,仿佛與這喧鬨的世界隔絕。教導員輕輕握住哨兵的手,像是在傳遞力量,又像是在安撫他。
在眾人的焦急等待中,救護車終於呼嘯而至,尖銳的鳴笛聲劃破了燥熱的空氣。醫務人員迅速將哨兵抬上車,動作嫻熟卻又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他們一邊熟練地為哨兵做著初步的檢查和處理,一邊安慰著周圍焦急的戰士們。隨後,救護車一路鳴笛,朝著醫院疾馳而去,揚起一路塵土。營長和教導員不放心,也跟著上了車,一同前往醫院,想要隨時了解哨兵的情況,他們的眼神中滿是擔憂與牽掛,畢竟每一位戰士都是他們的心頭寶。
當救護車匆匆駛出營門的那一刻,恰好碰上歸隊的傣鬼和身旁的我。營長不經意間抬眼,目光掃到了我,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隨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驚訝地說道:“誒,這位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啊,這不是黃導嗎?怎麼,回家看看?”我微笑著回應:“是呢,回來看看!”聲音裡滿是對這片熟悉土地的眷戀,這裡的一切對我來說,就像家一樣親切,每一處角落都藏著我的回憶和情感。
教導員也轉過頭來,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熱情地說道:“歡迎回家!”接著,他看向傣鬼,吩咐道:“來,岩香罕,帶他去安排一下!”傣鬼身姿挺拔,立刻立正,聲音洪亮地回應:“是!”那聲音堅定有力,仿佛能驅散一切陰霾。隨後,他邁著有力的步伐走到我身邊,眼中透著熟悉的熱忱,說道:“走,我帶你去。”
我跟在傣鬼身後,望著營區內熟悉的場景,心中感慨萬千。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承載著我無數的回憶和青春熱血。儘管離開了一段時間,但那種歸屬感從未消失,仿佛我從未真正離開過。而此時,因為哨兵的突發狀況,營區裡的緊張氛圍也讓我深刻意識到,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在為了共同的使命堅守著,隨時都可能麵臨各種挑戰。他們的堅韌與付出,是這片土地最動人的風景,也是我心中永遠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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