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的集合號像生鏽的刺刀劃開夜幕,我在第三聲號音未落時扣上戰術腰帶。隊列裡謝老板的繃帶換成了黑色戰術護具,臂章上"牧羊人"的繡線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衝我擠眉弄眼時,眼角的彈片疤痕牽扯出一道銀線——那是前兩年在緬甸老街時替我擋下的流彈。
"全體都有!"連長的新國旗臂章在探照燈下反射出刺目光芒,作訓服上還沾著昨夜沙盤推演的紅藍油彩。"負重五十公斤,目標三十公裡外的鷹嘴崖。"他的戰術靴碾過操場上結霜的枯草,"沼澤地段十公裡,給你們八十分鐘。"
謝老板不知從哪摸出兩包沙子,嘩啦灌進我的水壺:"生死看淡的平常心是吧?先把這壺"信仰"喝了。"他肩頭的單兵電台突然劈啪作響,夾雜著摩爾斯電碼的短音:"右翼懸崖有詭雷區"——這是連長的暗語,隻有突擊組聽得懂的戰場密語。
隊伍衝進蘆葦沼澤時,晨霧正濃。阿江的作訓鞋陷進泥炭沼,背包帶突然斷裂,九五式步槍摔進黑水裡。"操!"他趴在腐殖質上掙紮,迷彩服迅速被泥漿浸透。我拽住他的戰術背帶往上提,突然聞到濃烈的硫化氫氣味——這是沼澤下暗流的征兆。
"所有人,橫向移動!"鄧班甩出戰術繩,鉤子掛住對岸的紅柳。他的護膝在苔蘚石上擦出火星:"跟著我的腳印!"月光下,他後背的"牧羊人"臂章被冷汗洇成深色,像一隻展翅的猛禽。
十公裡沼澤行軍結束時,炊事班老班長王永成的軍犬黑子突然狂吠。它盯著三班長的水壺猛撲,爪子扒出裡麵的壓縮餅乾——這家夥居然偷偷減重。連長的望遠鏡反光掃過隊列:"全體,再加十公裡!"他的搪瓷缸裡飄出枸杞的甜腥,"記住,你們身上的每一兩重量,都是邊境線上的界碑!"
最後的十公裡山路,謝老板唱起了偵察連的老調子:"鋼槍挑落邊關月,熱血澆開雪蓮花......"他的嗓音沙啞,跑調的旋律卻讓所有人牙關咬得更緊。當朝陽染紅鷹嘴崖時,我看見自己映在戰術鏡裡的臉——胡子茬上結著冰碴,瞳孔裡跳動著未熄的戰火。
當野外生存進入第三天,烈日高懸,將無名河穀烘烤得熾熱難耐。河穀兩岸怪石嶙峋,河水蜿蜒而過,在日光下閃爍著粼粼波光。我和戰友們隱匿在茂盛的灌木叢中,斑駁的樹影灑落在身上,為我們增添了幾分掩護。
此時,傣鬼正蹲在一旁,手中緊握著三棱軍刺,眼神專注而堅定。麵前是一隻剛捕獲的野兔,它還殘留著些許生命的溫度。傣鬼深吸一口氣,手腕發力,鋒利的軍刺精準地刺入野兔胸腔,瞬間,鮮血湧出,野兔的掙紮也隨之停止。在這荒野之中,每一次捕獲都是生存的希望。
而我,正趴在對岸的高地上,透過茂密的枝葉,緊緊盯著遠處升起的嫋嫋炊煙。那炊煙看似平常,卻引起了我的警覺。仔細觀察後,我發現那是偽裝成牧民的營部炊事班。他們穿著樸素的少數民族服飾,行為舉止卻帶著軍人特有的乾練。我小心翼翼地從戰術背心裡掏出衛星電話,將音量調到最低,對著話筒低聲說道:“東經97°32",北緯27°15"。”同時,另一隻手的指尖在攤開的地圖上迅速移動,精準地在相應位置標出三個熱源點,這些信息對於我們了解營部的部署至關重要。
“嘗嘗。”傣鬼走過來,遞上一塊半生不熟的兔肉,兔肉的表麵還帶著些許血水,腸子上甚至還沾著草根。在這野外,沒有精致的烹飪工具,能有這樣的食物已經實屬不易。我接過兔肉,咬了一口,粗糙的口感和淡淡的腥味在口中散開,但饑餓讓我顧不上這些,迅速吞咽下去,補充著身體所需的能量。
就在這時,傣鬼突然伸出手指,指著河穀對岸,急切地說:“看,山羊。”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三隻灰褐色的山羊正敏捷地躍過亂石,它們的身影在河穀間顯得格外靈動。但我很快發現了異樣,在山羊的蹄印裡,隱約閃爍著金屬的光澤,那是營部的紅外追蹤器。“陷阱。”我心中暗叫不好,立刻伸手摸向腰間的排雷器。當我握住排雷器,打開開關的瞬間,金屬探測針突然瘋狂震動起來,尖銳的蜂鳴聲在寂靜的河穀中顯得格外刺耳。果然,地下埋著模擬詭雷的震爆彈,一旦觸發,後果不堪設想。
夜幕降臨,烏雲迅速聚集,將整個河穀籠罩在黑暗之中。很快,暴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砸在地麵上,濺起層層水花。我們匆忙躲進一個山洞,利用降落傘布搭起了簡易的帳篷。山洞裡彌漫著潮濕的氣息,謝老板從貼身的口袋裡掏出全家福,那是他最珍貴的寶貝。然而,雨水還是浸濕了照片,他的妹妹穿著潔白的護士服,胸前的紅十字在閃電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仿佛在跳動著生命的火焰。
“她上個月去了墨脫邊防站。”謝老板的聲音帶著一絲自豪,又夾雜著些許擔憂,他的指尖輕輕撫過塑封膜上的水痕,仿佛在觸摸著遠方的親人,“昨天打電話說,看見界碑上有新刻的‘牧羊人’。”聽到這句話,我們心中都湧起一股暖流,那代表著我們的堅守被人看見,我們的付出有了意義。
黎明前的黑暗總是最深沉的,整個河穀仿佛被一層黑色的幕布緊緊包裹。突然,一陣輕微的嗡嗡聲從頭頂傳來,是營部的無人機。它仿佛就像一隻幽靈般的飛鳥,在夜空中盤旋,尋找著我們的蹤跡。我立刻按下激光指示器,紅色的光斑在岩壁上迅速組成箭頭,這是突擊組約定好的緊急信號,向隊友們傳達著危險的信息。
就在這時,謝老板突然伸出手,用力按住我的手腕,神色緊張地說:“聽。”我屏住呼吸,側耳傾聽,在風雨聲的掩蓋下,隱隱約約傳來履帶聲。那聲音沉悶而有力,由遠及近,是升級版的“紅箭10”模擬發射車。我們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地同時滾進排水溝。泥水瞬間灌進戰術靴,冰冷刺骨,但此刻我們顧不上這些。在泥水沒過身體的瞬間,我聽見謝老板哼起了家鄉小調,那跑調的歌聲在風雨中顯得有些突兀,卻又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每次生死關頭,他都會用這種方式給自己壯膽,也感染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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